第2章
临近中午村子里袅袅的炊烟……住在村子里的时候,是袅袅最按时吃饭的时候,一到饭点,每家每户都有菜香味飘出,奶奶常在烧柴的灶里给袅袅烤一些时令美食,有时是甜到流蜜的地瓜,有时是焦香的玉米,有时是爆浆的柿子……
乡间总能就地取材做一些让人惊喜的美食,离开家乡之后,像烤地瓜和烤玉米还能偶尔在街边小巷之类的地方吃到,爆浆烤柿子却没有找到过。
何袅袅家乡种的柿子都是涩柿子,直接吃是没法吃的。在柿子熟的季节,她就去自家树上摘两个回来给奶奶烤。涩涩的硬柿子经过木柴烤制之后,剥去薄薄的外皮,会变得像大福一样软软的,一晃,抖动着像一颗水气球。咬一口,温热甜蜜的汁水里混着柿子细小的纤维,爆浆一样涌出来。得赶紧一起被吸进嘴里,独特的烤柿子香气一下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咽下浓郁的汁水之后,尝到的是如菠萝蜜口感,却又比菠萝蜜稍软一点的一瓣一瓣的果肉,“咯呲咯呲”,微微弹牙。
每每想起烤柿子的滋味,何袅袅都忍不住流口水。只是太久太久没有吃到过了。
车缓缓驶进村子,在村口玩的几个小孩看到陌生的车和人,好奇地跟在何袅袅车身后,全程注视着何袅袅停车、下车、进入巷子。
村子跟何袅袅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变化,个别人家里翻新了房子,或重建了门楼,但大部分保持原样,只是旧了些,都是熟悉的样子——可这熟悉有点不太正常。这意味着何袅袅离开的这15年里,村子没有任何发展。怎么会这样呢?
老家的院门还是老样子,厚实的木质大门上漆面斑驳。打开院门,院子里只沿墙边有一点点杂草——爸妈虽然住在城里,但时不时会回来打扫一下,院子和屋子都还算干净整齐。打开房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长久没人居住的屋子,比二月份的室外都冷。何袅袅进屋把所有门窗都打开通风,然后找了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沐浴着阳光享受自己的午餐——三明治。
突然,后邻家院子里传来小孩的哭声和大人的吵嚷声。村子里每家每户都离得不远,邻居家在院子里打个喷嚏都能听见。何袅袅听到小孩哭喊着说:“不要打姥姥,不要打姥姥!”
难道是家暴?!何袅袅噌地一下从马扎上起来,之前就听说又很多无用狂徒会在家里欺负人,这次让她何袅袅碰上了,可不能轻易放过。可事情比何袅袅想的复杂多了,何袅袅从后邻门缝中看去,只见一个胡子拉碴的壮硕男人,手里举着一根小孩胳膊粗的铁棍子。
何袅袅只感觉一股凉气猛地钻进胸口,寒意瞬间侵袭了四肢百骸,抬起的手僵在门前,,推……还是不推?
第2章
可听着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何袅袅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面前的木门。
可没想到的是,铁棍要打的不是小孩,何袅袅进院子的时候,小孩被一个男人送进屋里了,87岁的奶奶无力地蜷着一条腿坐在地上。她垂着眉眼一动不动,仿若一座雕像,唯有眼中流出的绝望和无奈,看出她是个活生生的人。站在奶奶对面的壮硕男人手里抓着铁棍,她的高大和健硕,显得奶奶尤其娇小脆弱。
这奶奶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举手投足优雅而缓慢,所以小时候大家都叫她阿雅奶奶。而这壮硕男人叫何家豪,是阿雅奶奶唯一的儿子,论辈分,何袅袅应该叫他一声豪叔。
何袅袅冲到阿雅奶奶前面,伸开双手护住她,提高嗓门喊道:“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你是谁?我们家的事关你屁事?”豪叔抓着铁棍怒目圆睁。
面对身强体壮的男人,何袅袅虽然害怕,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谅他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便嚷嚷着说:“我是袅袅,何良的女儿!”这是离家太久的年轻人独有的自我介绍方式,祖辈生活在这里,长辈的名字才能让乡亲们精准定位她的身份。
“我家的事跟你无关,赶紧走。”豪叔赶苍蝇似的摆着手。
“我不走!你拿个大铁棍,是想杀人吗?”何袅袅大声嚷嚷着,把问题的严重性放大。小村落没有秘密,只要声音足够高,可以把消息一瞬间传遍全村。
“嚷嚷什么嚷嚷。”豪叔压着声音,语调中的狠意却尽显。
何袅袅挺直了腰板大喊着:“怎么?你还想打我啊你!”人虽然不强壮,但外出闯荡多年的袅袅,气势还是很有的。
阿雅奶奶拉了拉袅袅的衣角,含泪无奈道:“袅袅啊,你走吧,我是自愿的。”
“什么自愿的啊?就算你自愿,我也不同意!”何袅袅之前在村子里见过几次无用的儿子打母亲,无用的丈夫打老婆,只是那时候她小无力阻止,如今让她碰到了,她可不能坐视不管。
“孙子要娶媳妇,差钱啊……”阿雅奶奶哽咽着,拉了一下自己左腿的裤子,脚踝上露出一枚嫩白的玉镯来。何袅袅心里一咯噔,她知道,这玉镯是阿雅奶奶小时候父母给戴上的。阿雅奶奶小时候家里富裕,父母对她百般疼爱,给配了一对和田玉镯戴在脚踝上,没想到如今年过耄耋,竟要被亲儿子打断骨头将这玉镯取下,卖了钱给孙子娶媳妇。
“那可以打断镯子取下来啊,断了不是也能卖吗?”何袅袅不敢相信,竟有人会为了钱做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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