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翼而飞
接下来,就是具体的工作项目、进展及问题、目前的运营状况、所有关键的业务数据……
刚开始,秦正争取认真地记,后来争取能认真地听,最后只能盯着他不断开合的两片嘴唇,忍不住想:
这人说话不用思考吗?这些数据是真的吗?还是他知道我一时无法查证所以随便说出来骗我的?他是真想我全面了解情况,还是打定主意用这一箩筐信息不把我砸死也把我淹死?不过,这人的记忆力尚待考究,逻辑严谨和思维敏捷真不是盖的,但这两片嘴唇这样薄,说这么多话都不打一下磕巴不会干吗……
突然,秦正感觉不对,转了转眼睛,发觉这是因为突然安静了:某人滔滔不绝的汇报停止了。他连忙收摄心神,正对上东方泽的森然目光。
看到他眼神收回来,东方泽冷冷地问:“你在想什么?”语气就像老师在课堂上抓住精神溜号的学生。
秦正还真有点心虚,老老实实地回答:“在听你汇报,没想什么。”上中学、甚至上小学,秦正都没用这么心虚的声音回答过问题。
东方泽脸色没一丝好转,语气反倒更冷了:“我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复述一下。”
秦正一激灵,愣是没答上来。
东方泽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秦正急忙追上去,一拉他的胳膊:“等等、等等!你刚才吓到我了,我真在认真听,相信我一回好吧?”
东方泽站住,半侧身,斜睨着他:“你再说一遍。”
秦正压低声音道:“当着Helen给个面子嘛。”
东方泽果然顾及风度,收敛地看了眼Helen,用眼神无声地“切”了他一刀,推门而出。
秦正给尾随在后的Helen一个“止步”的眼神,忙不迭地跟着东方泽进了对面办公室。
东方泽一百二十个神烦地白了他一眼:“跟来干什么?述职会议结束,有事让Helen跟我助理约时间。”
秦正嬉皮笑脸地说:“泽总,你真是超一流的高管,我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人的脑袋可以装下那么多信息,一次性往外倒都不打磕巴。但是泽总,你有没有想过,我这颗人类的脑袋是没办法跟电脑比的,它接收、理解、存储都需要时间,你这一下子三、四个小时的灌输,我脑袋肯定不够用啊!但即便这样,我都没溜号、没打瞌睡、没打断你,比我上学时的课堂表现都好,你是不是得表扬表扬我啊?”
东方泽面无表情地听他讲,问:“说完了吗?”
秦正只好说:“说完了。”
东方泽低头翻看桌上待签字的文件,头也不抬地拿手一指:“门在那边,不送。” 然后开始审阅文件、批示、签字,直接进入工作状态,全当秦正不存在一样。
还当不当总裁是根葱啊?秦正想伸手盖住他的文件让他不得不看自己,终究没敢,决定大度一回不跟他计较。转过去靠在桌子边上看他签文件,一边说:“泽总,公司里的人是不是都挺怕你的?”
本以为东方泽会继续当他是空气,不想居然停下来,头虽然没抬,话明显冲着他讲:“怕我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心虚的人;一种是没用的人。”那意思:自己对号入座罢。
秦正厚着脸皮说:“那就算我心虚吧。今天我头有点疼,不如咱们先回去吧,到家里吃点药,清醒点儿再继续听你讲,路上也可以说。”
这句话果然奏效,东方泽立刻抬头盯着他说:“想翘班?”
秦正心中暗叫“不好”,这不是给他递刀子吗?
☆、不翼而飞
东方泽斥道:“你是总裁,我无权管你。但作为集团高管,我希望大家都能以身作责。连自己都管理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去管理别人?”
秦正暗叹:这神情、这语气,这人是老师出身吗?长得象教鞭就算了,这脑袋真是榆木疙瘩!
这榆林疙瘩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木,从脸上到眼里没一点好颜色不说,神情还一百二十个神烦,衬得那张英俊的面孔生出一层冷漠,在夕阳的余晖下都化不开那层寒霜,却像阳光下的冰川一样炫目地英气迫人。
东方泽见秦正盯着自己不语,意识到刚才话可能说重了,毕竟刚才还答应给他点面子,于是语气略缓,没好气地问:“看什么看?戳着痛处了?”
秦正压低声音,诚恳地说:“泽总,你是不是训人上瘾啊?来这儿才几天,我发现无论是上级、下级还是同级,只要进到你办公室这一亩三分地儿,个个被你训得灰头土脸地出去,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东方泽发觉这人最善长在该严肃的时候插科打诨,立刻打压他的气焰道:“所以上班时间你不去工作,赖在这里跟我斗嘴,就为了获得成就感是吧?对不起,我还有工作要做。如果述职会议需要继续,请另约时间。”
这谱儿!到底谁是总裁啊?
秦正回到办公室,Helen跟进来汇报视频录像的事:“IT刚刚反馈遇到点问题,争取明天上午解决。”
秦正听着就是一笑,似乎并不意外,只道:“让IT负责人到我办公室来解释原因。”
Helen马上通知,不到一刻钟,IT主管就到了。这是一个带着眼镜、明显大脑比躯体发达的瘦高青年,Helen介绍他的名字叫白峰,因为平时总是一幅看谁都是“小白用户”的悲悯表情,所以同事都叫他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