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7
陈三婶心里正为难这事该怎么开口,陈凝却看出来了,这时候她也只好直说:“凝丫头,刚才我去村长家的时候,村长媳妇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对方在粮站工作,家里条件很好,个挺高的,长的也不差。他爸妈都盼着他早点结婚,房子家具早都准备好了。这事儿要是成了,你就能跟着男方进城,他们会给你安排工作,你看要不要见见?”
她发现陈凝听到这些话之后,面上没有任何欢喜的表情,心里便有些不安,也摸不清陈凝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凝脑子里闪过白天见过的那个叫伍建设的男人,她对她的第一印象还停留在伍建设从祝家走出来时双手插兜,对祝英爱搭不理的样子,实在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三婶,你跟祝亚男她妈说,我暂时不想相亲,替我谢谢她的好意。”
陈三婶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只是没想到陈凝会拒绝得这么果断。
但她觉得这个条件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确实是很不错了,就这么错过了也有点可惜,她就说:“凝丫头,要不要处一下试试看,了解一下再做决定。”
陈凝直接道:“不用,你明天一早就跟村长他们说一下,免得明天下午那人还过来。”
陈三婶只好回了屋,她这一晚上睡得不安稳,一大早起来就匆匆去了村长家,把这事儿给回了。当然也免不了说了一堆好话,免得弄僵了跟村长家的关系。
村长媳妇被扫了面子,不大高兴,嘀咕道:“我也是好心帮忙,特意给你家陈凝找了个好的,这样条件的她都看不上,她到底想找什么样的?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到时她可别后悔。”
陈三婶陪着小心,不知道说什么好,村长在旁边听到了,训道:“怎么说话呢?现在都讲究婚姻自由,要双方自愿,人家小姑娘既然不想见,那还能强迫人家不成?你思想觉悟怎么这么低?”
随后他又客气地对陈三婶说:“她三婶,刚才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你就当咱们昨天晚上什么都没说。”
陈三婶松了一口气,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得罪村长一家。回到家之后,她把这事跟陈凝说了一声,就下地干活去了。
陈三婶走后,陈凝想了想,觉得这事总不能全都由她三叔三婶担下,她不如过去一趟,亲自跟村长他们说一声,顺便也把昨晚她三婶拿回来的棉布饼干和麦乳精给人送回去。
这事儿既然不成,就没有白收人东西的道理。
她收拾妥当,提着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妇女主任来了。她进院时头上戴着落了灰的桔色头巾,看到陈凝就向她招手:“凝丫头,你没事的话跟我去打麦场吧,那边正打麦子呢。那边缺人,需要有人帮着做记录,你跟亚男有文化,那活也不累,你俩干正合适。”
陈凝在家能听到打麦机轰隆隆的声音,知道这几天村里确实在打麦子。她在家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行,我准备一下,这就去。”
妇女主任很忙,匆匆说道:“那你赶紧去拿个草帽跟我走,你去的话不让你白干,村里给你算工分。”
陈凝跟着妇女主任到打麦场的时候,祝亚男已经在了。看到陈凝,祝亚男高兴地拉住她,把陈凝带到一棵老槐树下边站着。
祝亚男不只戴着草帽,脸捂得也严实,她用围巾蒙住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笑着告诉陈凝:“一会儿他们把麦子打好了装袋过秤,过秤的时候咱们俩就负责记录。我们分开记,记完了对一下,免得记错了。”
陈凝记得在原文里,祝亚男是位大女主,是未来的商界大佬,桃花运与事业运同样旺盛。几年以后她就会走出这个村子,闯出一番事业。当初看文时,她对祝亚男的印象就不错,现在同样如此。因此她跟祝亚男说话的时候,表情很柔和,微微笑着,眼睛弯弯的,看上去像汪了一弯水。
祝亚男冷不丁看了一眼,笑着掐了下陈凝胳膊,小声道:“陈凝,你可别这么对我笑,我要是男的我都会害羞。”
打麦场上尘土飞扬,陈凝截着口罩,笑着说:“有那么夸张吗?”
祝亚男不再跟她开玩笑,道:“好了,开始干活了,麦子运过来了。”
这时有几个男人推着一车麦子走了过来,老槐树底下有个立式大秤,大秤的秤盘上放着一排木板,男人们穿着背心或短褂,把一袋袋装好的麦子放到木板上摞好。负责称重的一位大队长则开始往秤上挂称砣。称完重后他那边一报数,陈凝和祝亚男便分别记下来。
这个活确实很轻松,只需要站在树下做记录。称重的间隙,陈凝打量着打麦场上的人,发现村里不少男人都在这儿干活,有人把麦子运到打麦机旁边,有人专门打麦子,有人把打出来的麦子扬得高高的、将灰尘扬出去再筛一筛。
处理干净的麦子也有专人装好袋,运到打麦场南边,她们这儿的老槐树下,进行称重。
周围尘土飞扬,灰尘中到处都是人影。陈凝他们这边的灰要少一些,可她在树下站得时间长了,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和脖子上也都落了灰,后背的衣服潮了,身上也都是汗,痒痒的,哪都不舒服。
她们这还算是好的,打麦场上干活的那些人直接被太阳晒着,很多人露在衣服外的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色,那些人都没人说什么,陈凝就算再难受,也不会表现出来。
忙到日上中天,负责称重的那位队长告诉陈凝和祝亚男:“先歇会,那边有水,你们过去洗洗。洗完了别急着走,有冰棍吃。”
祝亚男开心地说:“还有这种好事儿,居然有冰棍吃,谁买的啊?”那位队长笑着看了陈凝一眼,什么都没说。
陈凝有些疑惑,心想这人看她干什么,又不是她买的。以前她经济条件虽然不错,买得起房买得起车,可现在的她穷得叮铛响。兜里的钢蹦买几根冰棍还可以,怎么可能有本事请这么多人吃?
忽略了那队长奇怪的眼神,陈凝看到有不少人去那边的水桶里舀水,洗脸洗手。捡着个空当,她也走过去,拿着水瓢从大桶里舀了清水,把水倒到盆里,洗了洗脸、手和脖子。
洗完后,她眯着眼睛直起腰,因为脸上还残留着水珠,她一时有些看不清周围的情况。这时身边有人递了个毛巾过来,陈凝还以为是祝亚男,因为祝亚男说过她带毛巾了。她顺手接过来,匆匆擦了擦脸和脖子,把毛巾递回去,回头说:“谢谢。”
这两个字刚说出口,陈凝就怔住了。只见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人笑着接过毛巾,穿着笔挺的白衬衫,衬衫兜上夹着一枝钢笔,还和气地问她:“天太热了,你累不累?”
陈凝:…伍建设…这个人怎么在这儿?他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