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契约夫妻_分节阅读_第135节
看到谢振兴带着他大姨进来,陈凝客气地笑了下,说:“谢同志,又见面了,这回阿姨也来了,过来坐。”
谢振兴进来的时候,本来是挺高兴的,他甚至微调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好让自己的脸不像平时那么疏离淡然。
然而他一进来,就看到陈凝对面和斜对面各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这俩人都穿着白大褂不说,还都长得高大俊朗。
如果说有所不同的话,那就是一个长得阳刚健硕一些,另一个则比较清俊。
这一点,哪怕他是个同性,都不得不承认。
他的脸色微微变了下,当然这只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很快他就又恢复了平时待人温和客气的模样。只是细看的话,少了几分疏离。
梅东来原本在漫条斯理地在纸上画着什么,好象是一些线条,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周扬则在准备做记录。两个人在见到谢振兴地时候,都仔细打量了他几眼。
周扬没什么特别反应,他觉得,不就是个患者家属吗?没什么特别的。
梅东来就比他敏感多了,他善于从别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上捕捉到一些信息,所以他略一思索,脸上就露出讽刺的笑意。
看来415的这位小陈大夫还挺受异性欢迎的,婚都结了,还是堵不住一些人的心思。
呵…
他冷笑了一下,随后就又像没事人一样,低头写写画画。
等陈凝给谢振兴大姨诊完脉之后,就说:“阿姨,你现在没什么大问题,不需要服药,平时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就好。”
“行,那我这次就不拿药了,以后有毛病还找你。”谢振兴大姨说到这里,又道:“小谢刚才跟我说,他最近胃不大好,你也帮他看看吧。他刚才也挂号了,咱们挂了两个号。”
陈凝正待答应,却见梅东来突然放下笔,抬起头来,跟谢振兴说:“谢同志,不如我给你把把脉,如果我看不好,你再让小陈大夫给你看,你看怎么样?”
他说话时还挑了挑眉,谢振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嘴唇微抿,然后他点了点头,说:“行,那你就给我看看吧。”
陈凝也不知道梅东来在搞什么名堂,他怎么突然愿意给人看病了?之前让他接诊,他还不大愿意呢?
谢振兴大姨好奇地说:“小陈大夫,那个大夫是新来的吗?他水平到底行不行啊?”
陈凝忙说:“阿姨放心,梅大夫水平很高的,他是京市金针梅家的传人,这次来我们六院,是来交流医术的。”
谢振兴大姨一听,当即高兴地说:“哦,小伙子这么厉害啊,那振兴你让他好好给你看看,如果有什么病,也好早点治。”
谢振兴淡淡地说:“我没什么病,就是胃不大舒服而已。”
梅东来这时却放下手,说:“确实,你胃不大舒服,不过你这个病因在于思虑过度。不仅是胃不好,消化也差一些,还会腹胀。”
谢振兴:…他感觉这个姓梅的就是故意的
他正待说点什么,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孙主任出现在门口。他客气地看着陈凝,说:“小陈大夫,今天下午能请你再去一趟友谊医院吗?到时候向大夫他们也要过去看看。”
“到时候,我们领导也可能会过去。如果有需要解释的,还请你帮忙给我们领导做一下讲解,你看可以吗?”
陈凝怔了一下,心想药方不是都开完了吗?如果他们同意用那个药,开方服药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她过去?
黎东方却说:“小陈,你口才好,到时候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你来说也比我跟老李要强,我们两个嘴笨。”
陈凝:…我看你们两个不是嘴笨,就是懒得说吧。
可这时她也只好答应了,说:“可以,下午我会过去。”
第154章
中午刚吃过饭, 苏诚就找到陈凝办公室来。他到的时候,周扬和梅东来也在。他就跟陈凝说:“下午我先陪你过去,老黎那边病号多, 要稍晚一点才能去,他晚上会在那留下来守夜。”
陈凝觉得,如果苏副院长能陪着她一起过去,那就再好不过了。公平地讲, 苏副院长这个人西医不太精通,中医也没有实践经验, 论医术医院里很多医生都比他强。不过这个人是很擅长外联工作的,有点子社交牛什么症在身上。
陈凝立刻表态:“副院长, 您能陪我去, 那就再好不过了。让我自己过去面对外院的专家大夫和市里的领导, 我还挺担心的。”
苏诚对她这几句话不是很相信, 他“呵”了一声, 问陈凝:“你真担心?”
陈凝:…其实也不是很担心,但是说说还不行吗?
这时周扬恰好转过头来,苏副院长一下子就注意到周扬脸上的异常。
他看着周扬, 然后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鼻翼, 点了点。
周扬一脸迷茫, 确信苏诚是指给他看的,可苏副院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靠墙坐着的梅东来难得扯唇笑了下,撕了张纸丢到周扬面前,说:“拿着。”
周扬想了想, 然后会错意了,他竟拿起那张纸, 走到苏副院长面前把纸递过去,问道:“副院长,您要用纸吗?我看你鼻子上挺干净的,没有东西啊。”
苏诚:…
他无语极了,这时候陈凝也回过头来看了周扬一眼,这才注意到,周扬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流了鼻血,这时候有几滴血正顺着他的鼻孔往下淌呢。
而他还傻乎乎地举着纸要递给苏副院长,还以为苏副院长要擦鼻子。
陈凝笑着把那纸塞回周扬手里:“你流鼻血了,赶紧擦擦吧。”
周扬这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难怪他感觉到鼻子下边不得劲。
他连忙拿起纸在鼻孔下边抹了几下,苏副院长在旁边看着,一时之间觉得,这孩子是不是该补补脑子了?
耐心等周扬擦完鼻血,苏副院长还是跟他说:“小周,这次你也跟着过去。到时候让小陈大夫给你打个样,你注意听听她都是怎么跟病人家属和相关人员交流的,学着点。等你弄明白了,像这种解释性的工作,尽量由你来负责,不好总让黎大夫和小陈大夫他们来做。”
“你以后有经验了,也可以带一带中医科另外两个小年轻。好好跟着小陈大夫学,这机会别人想要都没有,你运气不错。”
他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却在想:周扬这小子就是傻人有傻福啊。
周扬也觉得自己运气一向不错,他也不会嫌解释的事麻烦。他自己也觉得黎大夫和陈凝他们平时看病时间够紧了,如果每次碰到类似患者,他们都得抽出精力进行详细解释的话,那实在是太费时间了。像这种重复性的烦琐工作,他们这种当弟子的人来做自然是应该应分的。
更何况,他还能跟着过去亲眼见证那种危重病号的救治过程,他自然更不会有意见。
于是他立刻点头,说:“到时候我一定认真听。”
苏副院长没再多说,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几个人就一起从六院出发,去了友谊医院。
患者孟飞宏仍住在友谊医院心脑血管科特护病房里,几个人到的时候,孙科长和向专家等人已经在了。友谊医院心脑血管科的朱主任和几个大夫更是早就等在住院区大门口,陈凝等人一到,他们就热情的把人迎了进去。
这也是没办法,孟飞宏在这儿住院,他们科室的压力也很大。现在他们跟家属一样,也希望有人能赶紧把孟飞宏的病治好,就算治不好,缓解一下,不用截肢也是可以的。
因此他们对待陈凝的态度都很热情,连周扬都被这热情包围住了,一路上受宠若惊地跟着进了病房。
但病房里的气氛相对来讲,就要肃静多了。几个人一进去,周扬便看到有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站在人群中心,这人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神情端肃,背着手。直到陈凝他们进去的时候,他才把手放下,转头看过来。
朱主任当即给双方做介绍,陈凝这才知道,那三十出头的男人就是孙科长的上级殷处长。那人见到他们的时候,还算客气,但态度多少有些谨慎,神情中还透着几分审视。
至于孙科长,这时候他对陈凝也算熟了,见陈凝到了,便跟她说:“小陈大夫,你看看,孟同志这个病,是不是必须得用昨天你们开的那个药方?”
陈凝却说:“不一定,因为我不知道患者的病情有没有变化发展?我今天还没诊断,需要等诊断后再看。”
朱主任听明白了,他立刻说:“那小陈大夫你现在要再为孟同志做一次诊断吗?”
陈凝点了点头,随后她在殷处长和向专家等人的注视下,走到孟飞宏面前,往旁边的矮凳上一坐,细细地诊起了脉。
殷处长没怎么说话,只不时打量着陈凝,眼神在跟苏副院长碰上的时候,他也会客气地跟苏副院长点下头。
苏副院长则在想,这殷处长的长相瞧着怪眼熟的,很像是京市殷家的人。殷家几代人中,好几个人都在外地从政,有人来了临川倒也不稀奇。
过了一会儿,陈凝诊完了脉,她把手放下之后,便点了下头,说:“患者病情与昨天相差无几,可以直接用昨天那个药方。”
“谨慎起见,熬药的时候,要有专人看着,免得熬药方法不对,影响了毒性的挥发。”
她说到这儿,苏副院长轻咳了一声,上前一步,客气地看了眼殷处长和孙科长,说道:“昨天黎大夫已经给孙科长解释过这个药方的原理,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意见,家属呢?”
“如果同意的话,我们六院方面一定全力配合。一会儿黎大夫就会过来亲自陪护孟同志过夜,免得夜间有什么突发状况,家属处理不了。”
“至于熬药的事,小陈大夫也会帮忙监督,确保所有的环节都不出问题。”
说到这儿,他轻笑了一下,又说:“当然了,我们这边也有顾虑,这个药方有风险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你们在同意给患者用药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一旦决定了,那咱们就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六院中医科一定尽力救人,但是家属这边也得把这知情同意书签了。”
说着,他伸手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知情同意书,轻轻地放在病床旁边的矮桌上。至于签不签,谁来签,他并没有干涉的意思。
他这番话软中有硬,让殷处长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不过殷处长年纪轻轻,倒也是个有城府的,并没有因此而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抬手拿起那份知情同意书,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顿了顿,然后说:“苏副院长的想法,我们能理解。”
“向专家他们刚刚也给我解释了一些医学原理,所以我也知道,用你们说的乌头汤类药来治这种病,在古代是有先例的,只是现在敢用的人少了。”
“昨天你们也说得挺多了,我自然不好一再让你们重复说过的话。不过呢,我作为这件事的负责人,身上也是有压力的,所以我还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们不介意吧?”
苏副院长微笑着说:“当然不介意。”
殷处长这才把目光投到陈凝身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他问道:“小陈大夫,关于你的事,我这半天也听了不少,所以我不会因为你的年龄就怀疑你的实力。我相信黎大夫和苏副院长他们能同意让你一个大夫过来,对你也是信任的。现在我就想问你几个问题,这些问题说简单也简单,但我希望你回答时尽量能接近你的真实想法。”
周扬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这些人再向陈凝提起这次用药的原理和依据,以及怎么降低毒性等等。到时候,小陈大夫只怕又要跟他们解释一堆专业术语。那他一定要好好听听陈凝都是怎么说的,他以后好依样画葫芦地解释给其他类似病患的家属听。
所以殷处长这么一说,他就竖起了耳朵,生怕漏听了哪句话。
这时陈凝点头道:“没问题,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一定尽量如实回答。”
殷处长这才问道:“我想知道,孟飞宏同志用过你们开的药之后?大约有几成的概率可以避免截肢?”
众人全都朝着陈凝看过来,尤其是那几个家属,因为这个问题也是他们关心的。
在众人注目下,陈凝抿了抿唇,然后轻轻说道:“七成。”
殷处长眉毛微微上挑了一下,显然对她说的这个概率有些吃惊。七成的概率可以不用截肢,那这概率真的不算小了。
他点了点头,又问道:“如果不服药,截肢的概率又是多少?”
听到这儿,陈凝毫不犹豫地说:“这个其实不用我来回答吧,以前给他看过病的大夫已经给出了答案。朱主任是知道的。”
听她这么说,朱主任不禁苦笑了下,但他还是不得不如实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如果没有特别出色的方案,截肢与病情恶化之间,我想只能二选一。”
那就是说,如果让他们来治的话,只要不想让病人的病情继续恶化下去,那就得给他截肢。这个对比已经足够鲜明了。
至于服药的危险性,陈凝他们早就做过详细解释,殷处长倒也没有再问起这个。
但他还是又问了一句:“小陈大夫的意思我明白了,那依你说,假设孟同志服药之后没有出现危险情况,甚至也不用再截肢,那他的病情是不是能够得到缓解?”
陈凝郑重地点头。说:“当然,只要服药后不出意外,他这个病情当然会缓解的。如果能持续治疗调养的话,让他的身体恢复到接近正常生活的状态,也不是不可能。”
接近正常生活的状态?这个可能性别说是家属听了会心动,就连殷处长都期待起来。
摆在面前的情况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不采用六院中医科的方案,那孟飞宏也不过是等死而已。这几乎是个死局
采用了这个方案,当然要冒险,但这种冒险相对于之前的死局来说,是值得赌的。这一点,大家都看得明白。
所以殷处长眯了眯眼,当即说道:“既然这样,那我这边同意采用你们的治疗方案。家属呢?你们是什么意见?”
他一发话,那几个家属便都摇头:“我们也没意见,听殷处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