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万般皆是命
“杀千刀的祝银凤!”
意识沉浮,眼皮也重若千斤,但全身上下都暖洋洋,仿佛被人给予了温暖的怀抱,而痛苦也随之消弭。
隐隐约约他捕捉到一片繁复裙裾,还有一道低缓的女声,似乎是麻烦精,
“我让你走,因果之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若你遇上麻烦,解开……”
剩下的话他没听清,但他忍不住腹诽——还能有什么麻烦!你就是最大的麻烦!
……
登天之阶,隐入云雾,不下万万数。
祝临风独身一人拾级而上,缭绕的烟雾洇湿了他的裙角,在纯白中留下抹暗色。
一只半人高的白鹤从远处乘风而来,收敛羽翼停在祝临风脚边,用长喙轻轻蹭了蹭他垂在身畔的手背。
祝临风默不作声踩上白鹤后背,白鹤高声啼叫,化作天边的一个小黑点。
白鹤盘旋停在一处鸟语花香的蛇谷,放下祝临风再次离开。
祝临风跟着盘旋蛇道来到谷中一处木屋,跪坐在地上,屈指轻叩木门,口中道:“祖母,孙儿回来了。”
门口传来道苍老女声,“此次陷害你的人掌门已有处置,日后你好生待在门中,勿再起离开的心思。”
“祖母和掌门会护你一世周全。”
祝临风攥紧指尖,“孙儿遇见了缘人。”
“是谁?”
祝临风接着说:“按照您的吩咐,孙儿将另一半唤生铃交给了他。”
“为何没有将他带回门中?”
“他死了……”祝临风拔高声音,强行压抑着怒火,“祖母!可是您从未告诉过孙儿,留在唤生中的法力会要了他的性命!”
苍老的声音沉默。
片刻后,她冷哼一声,“那是他咎由自取,若他不起离开的心思,老身的法力之印便不会发作。”
祝临风噌地站起身,来开木门,直视着坐在屋内上首的妇人,“您从来都想要他死,即使他同意与孙儿回到门中,您也会要了他的命!”
“您只说,是与不是?”
老妇人闻言冷笑,拄着拐杖站起身,步步逼近祝临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又当如何!”
“忆之,你莫忘了,那程商当年……”
第12章 万般皆是命
被人说死了的殷停此时正活蹦乱跳。
时间推回到五日前,他从一家陌生的客栈容光焕发,精神百倍地醒来。
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全身,皮肤光洁,四肢齐整。
若不是先时皮下爆开脓包的光景依旧历历在目,他几乎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格外恶心噩梦。
他在客栈的床榻上找到了一只锦囊,里面放着一把银锞子并一只贴着黄符的金铃。
看见金铃的瞬间,他立时想把这倒霉玩意儿扔进茅坑,但盯着金铃上貌似封印用的符纸他又犹豫了。
联想到麻烦精最后说的话,还是留着吧,万一将来派上用场呢?
如此想着,他慎之又慎地将金铃装进锦囊,生怕一不小心弄掉黄符,再变出条要命的金蛇来。
清点完银锞子,他坐在床沿上整理思绪。
按最后的记忆来看,救了他的是麻烦精着一点应是确凿无疑了。
这样看来,想要他命的不是麻烦精,而是她某个长辈了。
不过,对她,他却没有半分感激涕零的情绪,说到底,这一切的麻烦都是她惹来的。
只能说,两不亏欠了。
殷停带着锦囊,哼着小曲,脚步欢快地离开了客栈,迎接自己没有麻烦的新生活。
这次,他运道极好,走出不过一里地,便遇见了同样在这座小城歇脚的田家兄弟。
三人决定结伴而行。
虽然揣着笔不菲银钱,但多亏了田家兄弟孔武有力的外貌,成功震慑了有贼心的宵小之辈。
三人赁了辆牛车,一路往南边去。
五日后,田大从出车篷中探出脑袋,指着路边荒废的田地兴奋地大声喊叫:“小掌柜,前面不远就是俺们的山沟沟,俺们爹娘和小妹小弟都在家里。”
掌柜这一称呼是殷停让他们这么叫的,他打算自己做个小本买卖,下半辈子糊口。
不过这俩兄弟见殷停年岁小,个子也矮,便在掌柜面前加了个小字。
见两兄弟都兴奋得像拉不住的疯狗,殷停也只好让车夫暂且停车,给了两吊铜钱,让他们回去看老子娘。
殷停虽有些爱计较,但也是受生活所迫,无奈之下不得不处处计较。
但倘若在苟延残喘之下,他有了多余的力气去帮扶别人,他也是愿意的。
当然,前提是不费什么力气。
两兄弟几年未曾归家,殷停估摸着他们一时片刻回不来,便招呼着车夫把牛拴在树上,两人带着陶罐粗面饼子下车。
寻了个尚算平整的地界,生火煮面疙瘩汤。
却不承想,两兄弟去了不过一时辰功夫便哭丧着脸回来了,见他们神色,殷停心下猜出了七八分,也就没有多问,招呼着两人喝面疙瘩汤。
这段插曲略过不提,三人行进七八天后,回到了南边的临安府。
殷停马不停蹄地往马鹿山赶,在哥俩的带路下,成功找到了被用来压水缸的芙蓉冠子,上面的障眼法已经失效,哥俩看得直揉眼,纷纷纳闷,这么大个宝贝疙瘩,自己先时怎么就看走了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