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不是富贵娇儿
说罢,他摆摆手,贴着墙,往外摸去。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不能走。”
傻子才听你的话!殷停脚步不顿。
突然,他感觉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维持着个怪异的姿势定在原地。
祝临风绕到他身前,手里还抓着把泛着朦朦白光的石扇,凝视着他说道:“你还不能走。”
殷停动了动唇,发现自己还能说话,没个好气道:“那什么时候能走?等着被城里的魔修榨成人干,三魂七魄全填了魔修的五脏庙?”
他总算是明白了,只要麻烦精不让自己走,那自己是决计走不脱。
本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他说话越来越尖刻,万一麻烦精听不下去,让他滚呢?
祝临风也不惯着他,一踏步上前来,手中石扇响亮地抽在他脸上,只听两声脆响,两侧脸颊登时红得对称。
疼,脸发麻,殷停被打得发懵,或者说是气的。
但长久养成的谨慎性格,和多出的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让他硬生生将这股子气憋了下来,只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
他强行憋出句,“成,你不让我走,那你总得告诉我留一个帮不上忙的凡人在身边有什么用处吧?至少让我在下阴曹时做个明白鬼。”
祝临风把玩手中的石扇,不作声。
殷停顿时气结,心说,忍一回是忍,忍两回也是忍。
“少主,”他央求道:“好少主,求您告了我罢!”
祝临风解下腰上系着的金铃,手一抹,半个巴掌大小的金铃分成了两个稍小的金铃,他把其中一个金铃扔给殷停,说道:“带在身上,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护你周全。”
随后他往反方向一挥石扇。
殷停感到身下一松,又能行动了,他手忙脚乱接住金铃,揣进怀里,嘀咕道:“还是没说……”
祝临风定定地看着他,面无表情道,“不是不说,而是说不得,倘若你知晓了其中缘由,很可能会被牵扯更深,一生都无法摆脱,哪怕这样,你也要知道?”
吓唬谁呢,殷停心说。
他点点头。
“如你所愿,”祝临风晃了晃手中的金铃,殷停听见阵泠泠轻响,怀中的金铃随之振动。
他把金铃拿出,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查看,却惊奇地发现——此铃没有铃舌。
他不解地轻“咦”一声,奇怪,没有铃舌怎会发出响声?
“此铃名唤生,乃是祖母赠我的小玩意,除我之外,唯有我的至亲至近之人能听见铃声。”
“那我怎么?”他心头掠过个相当无厘头的猜想,麻烦精难道是他遗落在外的亲姊妹,还是说自己其实不该姓殷而该姓祝?
他甩甩头,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甩了出去,先不说殷家往上数八辈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户,到他祖父那辈才勉强有了个糊口的行当,便是他爹那般的老实人,也生不出祝银凤这种精怪。
至于说他是不是祝父的露水产物,那就更不可能了,殷停是娘胎里带来的记忆,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确凿无比是乌鸡子巷,老殷家的二子。
祝临风摇铃的幅度大了些,殷停手中的铃和吃了壮阳药般死命应合,他怀疑它能把自己震碎了去。
但很快,他就顾不上胡思乱想了,天晓得两只小小的铃铛怎比百只千只鸣蝉还吵闹。
他痛苦地掌住前额,“停!快别摇了。”
铃声停下,他觉得好受了些,强撑着问道:“所以呢,能听见铃响,和我不能走有甚么关系?”
“唤生的铃声以因果之线传递,因果愈深,则铃声愈加响,”祝临风收回金铃,“便是祖母也仅能听见些微的铃声。因此你我之间,必然有极深的因果。”
似是害怕殷停听不懂,他换了个说法,“换句话说,你我有缘,迟早会以某种方式相遇。”
“这是命中注定,躲不开,逃不了。”
第7章 她不是富贵娇儿
了这许多,殷停其实还是没懂,为什么不让他走,有缘就有缘呗,还不让人走了是怎么个说法?
看着一脸终于解释清楚了,累死人的表情的麻烦精,他试探着问道:“假使,我是说假使,还是不明白怎么办?”
“哪——没——懂——”祝临风脸黑如锅底,语调拉得极长,看殷停的眼神像要把他生吞活剥。
见这位精怪还愿意解释,殷停大松口气,“有缘,和我不能走有挂碍吗?”
“修仙之人,天地逍遥,最忌羁绊。因果之线于修士而言,无异于大道之毒,因果缠身,则如万重枷锁加之,修行再难寸进。”
“倘若被有心人察觉你与我之间有深重的因果线,很可能利用你对我做文章。”
“因此你不能走,待我收拾完天平县的妖人,会带你回师门。”
殷停心中顿生不妙之感,尽管麻烦精把话说得玄之又玄,晦涩难懂,但他依然抓住了几个重点。
其一,他和麻烦精之间因果深重。
其二,修行者忌讳因果。
其三,倘若被人发现他和麻烦精之间的隐秘关系,很可能陷入险地。
几个重点一整合,殷停顿生明悟,绝不能去麻烦精师门!
既然因果线是大道之毒,那修行者为了斩断因果线会如何做?
凡人如殷停,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也是最简单最能解决后患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