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灯谜
“他逼迫本宫,可本宫心里后来也满是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望,熬死了皇后,和熹贵妃斗,和谦嫔斗……机关算尽,到底算不过人家彼此情深。”
“呵,帝王家,爱上过敦肃皇贵妃,宠得腻了,又换一个。她刘婉襄凭什么不是替身,本宫又凭什么要被他们的爱意这样折磨?”
薄萦忠心耿耿,“娘娘,您别想这些事了。如今您被关在这里,想什么都没有用,不如用这段时间养精蓄锐,出去之后……”
不会再出去了。
雍正之所以留了她一条命,是顾念她刚刚去世的阿玛,顾念他在康熙一朝的功劳——在这一朝,他根本就没有做出什么功绩。
但她筹谋了恶犬之事,便等于是在自杀,她没想着他还能饶过她的性命。
心口忽而剧烈地痛起来,她不说出这句话更是当真觉得痛苦,“薄萦,可是本宫真的好恨。”
“本宫的孩子为什么会因为那场意外而失去,本宫查了那样久,竟一点都查不到与之相关的痕迹,本宫不信没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本宫无论如何也不信……”
那本是她的晋身阶,也的确是她和他爱意的证明。
她是那样喜爱他,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觉得他也是,就算是她在模仿敦肃皇贵妃,她觉得自己得到的爱意也不是假的。
他们本来是可以很好的,哪怕他的爱被旁人分走,只要还有留给她的,她就不会绝望。
每一次他生病,她分明都在漫天神佛面前求了很久,可是神佛没有听她的祷告,有一日他忽而就不爱她了,一丁点都不爱,连一个理由都没有给她。
在她失去理智追问的时候,他同她说的话是那般冷漠,一下子就击碎了她的心防,让她变得更疯狂。
“本宫也恨皇后,他们夫妻都是这样,开始的时候对人好,到后来便忽而疏远,转而去对那个刘婉襄好,把什么都给她。”
为什么人人都对刘婉襄好呢?
她不如她那样美,也不如她知书达礼,名门出身……凭什么不是计算这些东西来给予爱意呢?
“本宫对她难道还不够好么?为她和弘晖祈福抄经,她怀念弘晖,本宫就帮着她回忆,哈哈哈……”
让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起失去稚子的痛苦,也让她早些把皇后这个位置让给她。
可皇后死了,他却说不会复立皇后,最终谁都没有得到。
为什么要这样绝情呢?
“到如今了,本宫最恨的人竟是刘婉襄。本宫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喜爱她,以至于为她废置六宫。”
“那一日在买卖街上本宫其实很早就看见他们了,本宫一直跟着他们。一家三口,仿佛旁人什么都不是,连多被看一眼都不值得,这里是圆明园,他们是皇帝和妃子,凭什么呢?”
她只不过是一步走错了,便要一生都被人踩在脚下么?
“不过有一件事刘婉襄永远都不会弄明白的,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宋春眠究竟为什么要那样帮本宫。”
“若不是宋春眠短命……”
心口再一次剧烈地疼痛起来,她忽而发觉她其实也很想念宋春眠,想念她对她如同额娘一样的关爱。
她这一生受了太多没有用的鞭策,能停下脚步的时间少之又少。
她总是听着她的阿玛反反复复地吟诵那首御诗,以至于她入宫之后鬼使神差地让人将这首诗绣在了她日日相对的屏风上。
“逐径探幽涉景奇,攀萝扪葛不知疲。回溪宛转湍流激,复岭逶迤堕石危……”
阿玛的一生都被困死在这首诗上,以为圣祖爷专门为他赐了诗,来日便有许多飞黄腾达的想望和期待,但他最终好像是被皇帝遗忘了,终老于知州任上。
知州,从五品,算得什么?
而她何尝又不是被这句诗困死,空留期待,白白葬送了一生好年华……
她将那本《桃花扇》扔进了一旁的炭盆里,看着火苗一点一点焚尽了她这一生的痴情。
薄萦忽而站起来,“娘娘,好像是谦嫔过来了。”
第220章 灯谜
“正逢马年元宵, 打一节日,四哥来猜。”
雍正将骰子拿在手中随意地一抛,一面思索着, “是端午节。”
婉襄面上的神情立刻转为了欣喜, “这是我觉得最有意思的一个灯谜,四哥竟然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朕可是天子。”
他向来自负, “马年为午年,端为‘正好’之意,又打一节日,岂不正好是端午?”
婉襄便向着雍正伸出手, “那四哥把骰子拿来吧,该我投骰子了。”
他们两个人玩猜灯谜, 每个人面前都有六只杯子,是一整套十二月花神杯。
雍正面前是七到十二月, 杯中盛放的是玉泉酒;婉襄面前是一到六月, 里面却不是酒, 而是奶茶。
若是猜不着对方所出的灯谜,便掷骰子,按着数字饮一杯——杯下压着纸条, 上面写着不同的惩罚,都是婉襄写的。
她将那骰子往桌上一扔,是个三点, 将杯中的奶茶饮尽了, 方才兴致勃勃地拿起那张纸条。
“三月是桃花,词曰:‘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之子于归, 宜其室家。’惩罚是三月时陪着四哥去圆明园中赏桃花。”
他送了她一支蝴蝶簪子, 但她也仍然心心念念地要同他一起扑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