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安静了好半晌的坊门口再次热闹起来,商贩们七嘴八舌地替楚溪客鸣不平。
楚溪客没有抱怨,反倒乐观地想着,做谁的生意不是做呢,不少给钱就行!
“阿翁,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楚溪客回到家,熬了药,打扫干净屋子,照例温了水,一边给老楚头擦洗手脚,一边在他耳边碎碎念。
“我很快就要满十八岁了,以后也用不着阿翁出去给死人开膛破肚了,您就留在家里享清福吧!还有啊,等我跟美人邻居混熟了,再把桑桑接过来,咱们一家三口安安稳稳过日子。
“说起来不怕您骂我骄傲,我会的可多了,不仅是羊肉夹馍和杂鱼饼子,烤鱼烤虾烤面筋,就没我做不了的。等您身子骨硬朗些,我就不卖早点了,改成傍晚摆摊,到时候就是正正经经的烧烤摊了,生意肯定比现在只好不差。
“当然了,我也不贪心,能攒下些应急的钱就行,如果生意好的话,兴许还能在偏僻些的坊内买个小房子……咱们这个院子不是租的吗?我多干几年,争取在长安有个真正属于咱们的家。”
突然,老楚头身子一歪,剧烈地咳嗽起来。
楚溪客愣了一瞬,继而是巨大的惊喜:“阿翁,您活啦、不是,您醒了?”
老楚头扶着床沿,平复好呼吸,虚弱地看了他一眼:“就算是个死人,也要被你说活了。”
此刻,他的声音忘了伪装,虽然有些沙哑,却显得十分年轻。
楚溪客却没注意,而是忙不迭地倒了碗水,毫不谦虚地说:“确实有人这么说过,我这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生机勃勃的。”
老楚头诧异地看着他,缓缓开口:“崽崽,你的痴傻症好了?”
楚溪客……傻眼了。
第7章
江湖救急!
原身平时都是什么样的?
楚溪客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然后学着记忆中原身的样子垂下脑袋,对对手指,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阿翁也像旁人一样,嫌弃我痴傻么?”
老楚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没吭声。
楚溪客得不到回应,心里越发忐忑,忍不住抬起眼睛,悄悄看过去。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人不由心头一软。
老楚头被他瞧得有些绷不住,终于开口:“那天的事,你当真想不起来了?”
哪天?
老楚头道:“我受伤那日。”
同时,也是楚溪客穿书的那天。
楚溪客只记得模模糊糊听到一阵猫叫,继而是悠远的梵音,清醒之后就在这个身体上了。
哦,对了,还有一个重要信息——他现代的身体不是自然死亡的,而是像桑桑一样化成光点消失了……
楚溪客生怕暴露,于是谨慎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敢说。
老楚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摆摆手,哑声道:“没什么,不记得……也不打紧。”
楚溪客暗自愧疚,连忙扶着他躺倒,说:“我去给阿翁熬汤药。”
老楚头摇摇头,说:“既然醒了,就说明内里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那副药不必再吃。”
楚溪客顿时松了口气,语气也跟着鲜活起来:“那我去煮羊肉汤,阿翁多吃两碗。”
原身也会做饭,味道还不错,这一点倒是不需要遮掩。
“仔细些,别烫着。”老楚头像往常那样叮嘱。
楚溪客重重地点点头,然后特意学着原身平日里开心时的样子一蹦一跳地下楼去了——实际上,也不用特意学,原身很多小习惯他自己也有。
老楚头轻轻摸了摸头下的软枕,若有所思。
灶房中,楚溪客像只小青蛙似的蹲在暖烘烘的炉火旁,心底也暖暖的。
外面起了风,溜进窗缝,带来一阵凉意。今年的早春似乎格外漫长,昨日夜里还下了一场冻雨,似有倒春寒的迹象。
楚溪客连忙搬出炭盆,烧了满满一盆无烟碳,咚咚咚咚跑上楼。
“阿翁冷不冷?烤烤火吧!”他把炭盆放在了床边,还细心地推开一条窗缝,特意选的是离床最远的那扇窗格。
老楚头目光闪了闪,难掩动容:“崽崽,我昏睡的这几日,你可还好?”
“很好的,我每日都会出去抓药,有一回走错了路,跑到东门那边,还认识了一个好高的人,穿着亮闪闪的银甲。”楚溪客不着痕迹地透露出他想传达的信息。
“可是金吾卫?”
“是。”
老楚头眸光一闪:“对方可有为难你?”
“没有呢,他帮我打坏人,还让我叫他‘阿兄’!”楚溪客咧开嘴,机灵地模仿着原身的语气。
老楚头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继续问道:“你可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唔,好像叫楚……什么和?”楚溪客故意装作记不太清的样子。
老楚头:“楚凌和?”
楚溪客摇了摇头。
老楚头又道:“那就是老二,楚云和?”
小说中,永安侯府有四子,各取了“凌、云、之、志”中的一个字,分别叫楚凌和、楚云和、楚之和与楚志和。
楚凌和是嫡长子,生来便带着“永安侯世子”的光环,楚之和与楚志和是永安侯夫妇的老来子,又是双胞胎,同样备受宠爱。
反倒是楚云和这个老二,论武艺才干甩了楚凌和八条街,论性情人品又比那对骄纵顽劣的双胞胎不知好了多少,却偏偏得不到永安侯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