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魏郁接触过和小郑这样的人,但他们都大多生长在象牙塔里,拥有底气和家庭背景,不需要在乎别人的眼光,所以格外的自我。
但小郑拥有什么呢?
魏郁蹙眉,发现自己似乎陷入思维的误区。
他不该对和自己不想管的人产生这么多想法……
但总有一个感觉让他对小郑异常关注。
魏郁很清楚这肯定不是那种感情。
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个力量牵引着他去看小郑。
小郑下电梯了,魏郁叫住他。
“你全名是什么?”魏郁问。
小郑微怔,他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和魏郁说过自己的全名。
但魏郁的目光困惑,他就说:“单字一个玉,郑玉。”
“郑……玉?”
魏郁口中呢喃着。
玉这个字,他读了好几次。
郑玉说:“我妈妈给我起的名字,怎么样?虽然我的姓很土,但是玉这个字还是很文雅秀气的。”
魏郁愣住。
“玉这个字好。
文雅秀气,而且男女都能用。
我本来是想给你起‘玉’这个字的,但是你爸爸不同意,他说这个字太小气了……他除了喝酒还会什么?
如果我再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一定就叫他小玉。
好不好?”
那个温柔的女声几乎从魏郁的记忆里彻底消失了。
他太久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了。
久到他也记不清到底那个声音到底是温柔还是冷淡。
那个过去他以为是“妈妈”的女人。
在丢下他之后,就连他的梦里都没有来过一次。
他只记得,在椅子和酒瓶向他飞来的时候,偶尔会有人扑在他身上挡住。
然后就是血滴顺着女人粗糙的皮肤上落下。
在她在的时候,魏郁偶尔还是能感觉到一点家的感觉。
那时候在学校,老师问他长大之后要做什么人,他还会回答那女人和他说的“想做善良的人”,哪怕被嘲笑也要这样回答。
那些人根本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无恶不作的酒鬼的儿子要做善良的人。
后来魏郁才明白哪些人为什么要笑他。
善良有什么用呢。
善良什么用都没有。
女人在一次凌晨叫醒他,告诉他自己要出远门。
女人最后一句话是让他以后在爸爸喝酒的时候自己躲到衣柜里,可是衣柜三天就被拆散了,女人也没有再回来。
郑玉笑着和他告别。
郑玉。
他也叫玉。
但魏郁的玉不是玉,是郁。
魏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心像是被什么勾住了一样,不断向下沉。
电梯门缓缓合上,冰冷金属滑行发出吱呀摩擦的声音。
“小郁。”
记忆中残缺模糊的声音突然响起,因为太过清晰反而格外诡异。
魏郁瞳孔收缩,抬眼看向外面。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他从缝隙里看到那女人的脸,整个人都僵硬了。
作者有话说:
之前贴错了一版,不小心把下一章的章纲开头也粘进来了,大家看到的就当没看到吧(轻轻磕一个
第55章
魏郁曾经无数次透过这种狭小的缝隙看人。
每当他从缝里看人的时候,就代表着他,他又要被那个浑身酒味满脸通红的男人打了。
别看男人因为长期喝酒瘦的全身只有骨头。
但他的手异常的大。
没有脂肪的手像是干枯的蒲扇叶,凸起手指骨节打在脸上仿佛无数个石头砸在脸上。
魏郁躲在破旧腐臭的衣柜里,也不过是拖延男人发现自己的时间而已。
对于他来说,衣柜是得救的希望。
对于男人来说,这只是为他接下来发泄不满铺垫的捉迷藏游戏。
男人看着惊慌惨白的孩子面容,开心地像是饥荒的人见到猪肉。
这种狰狞亢奋的表情从缝隙中看过来,比所有恐怖片里的鬼都要骇人。
但情况也并非只有绝望。
如果最后透过缝隙看到是女人的面容,那就代表着他躲过去了。
这次他又从缝隙中看到女人的面容。
只不过从破旧的地下室变成了医院的电梯。
他也不再是过去那个瘦弱无能,像老鼠一样躲藏求生的孩子。
而女人也不再像过去一样干瘪枯瘦。
她好像生活得很好。
即便是病了,面颊上还有些丰腴的肉。
看向比她高出许多的郑玉时,眼神里也带着光芒。
郑玉无奈地说:“你怎么又从病房里出来了?我不是说只是下去拿个东西吗?”
女人:“你多大了都是妈妈的孩子,我不放心我的孩子啊。”
她就像所有电视剧里的慈母,对郑玉慈眉善目,哪怕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也还是把无私的母爱留给她最爱的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女人早就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过去那些在肮脏地下室里的黑白,恐怕都已经是她埋在心底不会再看的记忆。
她爱着郑玉,却忘了自己过去还有一个名字也叫“郁”的孩子。
电梯门合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把郑玉和他妈妈母慈子孝的一幕隔绝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