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头未是风波恶20
裴仲桁的手紧紧压着狗的嘴巴,直到看到她身影消失才松开手。
刚才不知道从何处闯进来一只狗,直接跑进了房间。他怕野狗伤人,竟也没做他想,徒手便上前去抓狗。同狗搏斗了一阵,终于被他制住了。
裴仲桁松开了狗,那狗不甘心的冲他吠了几声,没见过这样凶的人,也是怕了,一溜烟地跑了。裴仲桁甩了甩手,刚才被狗抓破了手。好在是条不大的小狗,伤口也不深,看着也不像疯狗。他从口袋里掏了手帕随便缠住手,不想叫人瞧见伤处,便把手插进口袋。可手一放进去,指尖下一片柔润丝滑。
他顿了顿,还是把东西掏了出来。月光下,丝绸泛着软润的光。一时恍然刚才的鬼迷心窍,目光里突然有了狠意。掌心攥紧了,在扔与不扔间,无声的踟蹰。
忽然肺里又难受起来,止不住地咳嗽,叫他不用思考这个难题。他下意识握拳在唇边,想去压一压咳嗽。鼻端忽然盈满了一种奇异的花草香,深吸了几口气,咳嗽竟然止住了。松开手,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紧紧攥着她的香囊。
南舟回了家,家里的人都睡下了。阿胜还给她留着门,见她回来了,轻手轻脚帮她准备了洗澡水。她气息不定地躺进木桶里,把自己浸入水底。过了片刻猛然钻出来,伸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把刚才放下的东西拿出来。
那团纸舒展开,居然是纸折成的东西。她蹙着眉头仔细研究,上面印着英文字,又看到了花体的数字20。竟然是一张二十英镑折成的一只猴头。
她趴在木桶沿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抓了香囊在手里,怎么就变成这么个东西?难道刚才有人进来了,拿猪头换香囊?还是说一切都是她的幻觉,她根本没找到香囊,就是找到猴头?
她本想拆开看看上面会不会有字,可是研究了一下发现折得很巧妙,拆掉了怕是无法再复原了。虽然是个猴头,可不见丑态,面宽头大很是憨态可掬。她扬唇一笑,难道是灰姑娘的神仙教母,没有送南瓜车和水晶鞋,送了英镑给她?也许真的是母亲显灵,送了神仙教母给她也说不定呢。她决定好好收起来。
南舟又找了几日,终究是找到了老大的住处,不过大少爷照常是不在家的。大少奶奶柳氏一听说来要东西,抱着孩子便坐到了地上,一声叠一声地哭诉南家大少爷薄情寡义败家,不顾念她们母子。如今这日子全靠着自己娘家带来的一点体己钱过活,不曾留给家里人一个铜子儿。
二姨太这会儿放下对儿媳的成见,快速地统一了战线,搂着柳氏一同哭。末了沾了沾眼角,“我不过一个妾室,媳妇又弱,哪里能劝得住他?我们都知道九姑娘的能耐,倒也真心诚意希望九姑娘替我们把人寻回来。只要他回来,九姑娘直管同他要,我们绝没有二话。”
南舟知道她们不过就是演戏,她胸中一口恶气,“好,我就替你们把大哥找回来!”
柳氏一听止住了哭,报了地址给她,阿胜一听红了脸。等离开了大少爷家,阿胜嗫嚅道:“九姑娘,长春巷可都是妓院,你还真去啊?”
“去!”她自然要去的,她倒要看看,这个大哥能混蛋成什么样。
人是在一间叫宜春居的妓院里找到的。
老鸨本要把南舟拦在外头,南舟却是冷着脸,“我家嫂子抱着侄子在家里要死要活的,你敢拦我,出了人命你担当起吗?我又不砸你场子,不过给兄长带几句话。”
老鸨看她虽然穿得素净,料子却是极好的。人同衣服一样,虽然不张扬,却处处一股子咄咄逼人的劲儿。老鸨也不想惹事,索性叫她进去了。阿胜在他爹面前发过誓,永不进妓院,所以留在了外头。
妓院里的客人见她进来,侧目纷纷。南舟只当没看见,一路找到了南孝庭。
几个纨绔子弟围在一起推牌九,个人都叫了局。站在大少爷南孝庭身后的,个是相貌极其妍媚的年轻女人。南孝庭开牌前总来一句,“珍珠,吹一口!”白珍珠便捏着帕子嫣笑如花地吹一下。有人一起调侃几句半荤半素的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伙计推开了房门,同他道:“南大少爷,有姑娘找。”
众人还打趣道,怕不是哪个相好的打上门来。南孝庭从牌九里抬眼一看,吓了一跳,以为见了周氏的鬼魂。再一定睛,想起来是认错了人。
“哟,这不是咱们家小九吗?几年没见,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南舟往他身旁一站,“我有事同大哥说。”
“说什么?难不成打算说你当初从家里带走的东西都挥霍完了,找大哥拿钱做嫁妆?”
白日晃晃地推牌九也不嫌不雅相,反正是没日没夜地挥霍钱。南舟见他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便也无需再给他留情面。她手袋里拿了一张纸出来,满满当当记着当时被几位少爷偷拿的东西。
“这里头大哥拿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你自己欠的债,不能叫其他人帮你还。”
南孝庭斜了她一眼,“不是当大哥的教训你,要说拿东西,你才最该吐出来!谁知道你到底卷走了多少东西,现在还有脸站在大哥面前,找大哥要东西?”
“我拿的是我娘从周家带过来的嫁妆,是姓周的。你们拿的是姓南的。大哥趁早别惦记我那份儿。几位哥哥我也见了,他们说了,只要大哥带头把东西交出来,他们也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