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海月空惊人两处151
他放慢了速度,尽可能的温柔。他读懂了她眼泪里的意思,一点一点把她的泪吻掉,轻声哄她,“都会过去的……”
是的,疼痛会过去,会有变成欢愉的一刻。刻骨铭心也会过去,变成过眼云烟,烟消云散。
在情最浓时分手,也许不是件坏事。在心上留下一处伤口,经年不能愈合,越痛越深,历久弥新。是爱里发酵出的痛,又是痛里淬炼出的爱。爱与痛,再加一份欲,便是一种毒药,沾惹的人上瘾,不能自拔,欲罢不能。直到精疲力竭地在他怀里沉沉的睡去。
“小白,我不会嫁给别人的。”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呢喃。话说得支离破碎,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
身边的人一动,南舟也跟着睁开眼睛。江誉白掀开被子下了床,快步走到窗前,靠在一侧往外查看。
然后南舟听见了几声像是鞭炮的声音。她支起了身体,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江誉白看到楼下人影纷纷乱乱,车灯乱闪。他快速穿了衣服,然走到她面前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像有人放枪,你再睡会儿,我出去看看。”然后疾步离开了。
江誉白一走南舟也没了睡意,浑身酸痛,像是被人拆解了一遍又组装了回去。她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再也睡不过去。打开灯一看,不过一点多钟。她索性拖着乏软的身子起床洗了澡,穿好衣服一直等到天亮都不见江誉白回来。
南舟没有换洗的衣服,没办法离开酒店。写了条请服务员给家里打电话,叫小喜坐洋车把她的衣服送来,不要同其他人说。在等小喜来的时候门被敲响了,南舟透过猫眼一看,是江誉白回来了,她忙把门打开。虽然已经赤诚相见,乍然再见还是觉得羞涩,南舟垂着眼把他让进来。
长发披在身后,她还穿着酒店的浴袍,腮上两团若有若无的绯色,似乎一直不敢看他,很温顺的样子。昨夜的缠绵旖旎齐齐涌上心头,江誉白看到她就像是突然吃了一口甜软的奶油蛋糕,一口不够,还想再咬一口。但他还有事,不得不敛了敛心神。
他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她:“这是给你的换洗衣服。我今天不能陪你,要赶紧回去。”
南舟见他神色匆忙,又整夜未归,不无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誉白犹豫了一下,仿佛在斟酌如何遣词造句,南舟更觉得纳罕了。
“昨天晚上,”他顿了一下,“南漪回官邸的路上,被裴益劫走了。”
南舟大惊失色,“那漪儿现在……”
“你不要着急,人已经找到了,南漪没什么事。不过裴益,”
“被抓了?活该,他就该去监狱里待一待!”南舟不忿。
江誉白摇摇头,“裴仲桁去求大哥放人,我大哥要了裴益一只手。”
他不大想回想那个场面。找到人时南漪本是毫发无损的,只是这事情太折江启云的面子了。裴仲桁想把裴益带走,开出了叫人瞠目结舌的条件。那情势下,就是叫他下跪,怕也是眉头都不会动一下。但裴益却硬气的很,最后江启云问他,哪只手碰了南漪,手留下,他就既往不咎。裴益二话不说就把手给砍了。
江誉白捏了捏眉心,“裴家不大好对付,看着朝中无人,私底下势力却是无孔不入,根基太深。裴仲桁这人平常不露痕迹,手段却猛辣。希望这事不会闹太大,不然不好收场。也希望不会被太太知道,不然你妹妹……先不说了,我给你叫辆车,你先回家,回头我再找你。”
南舟怔怔地点点头,送他出门,人的脑子还懵懵的。裴益……
她快速换好衣服,跟服务生打了招呼,也不再等小喜了,叫了车往裴家去。
裴益的麻药没过,人还没醒。从前总是一张笑意荡漾的脸,如今苍白平静的像一张白纸。裴仲桁一直守着他,怕他醒来的时候会大闹,还特意叫顺子和万林几个手下在门外候着。
到了中午的时候裴益醒过来了,无声无息的。那双桃花眼如春光谢尽了,眼睛里没有了生气,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裴仲桁倒希望他能像从前一样闹一场。
裴益就这样睁着眼睛也不吭声,裴仲桁也就沉默着一直陪他熬着。过了很久,裴益忽然开口说话,声音嘶哑的不像样。“二哥,原来心被伤了心是这么个滋味。原来女人的心能这么狠。”
前前后后的事情裴仲桁都知晓了七八分,若不是南漪有心护着,裴益这条命昨天晚上怕都要交代了。
裴仲桁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他有一丝物伤其类的唏嘘,情字一字无形,却伤人无数。“你不要恨她,她也是情非得已。”
裴益只是木然地看着天花板。他不恨她,他只是不明白。又想起昨夜江启云问她,“从前欺负你的人就是他?”
南漪抿着唇不说话,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如同他问她孩子的事情时一样,一言不发。
“今天我替你讨个公道回来。”说着江启云拉开手枪保险栓,塞到南漪手里,然后握着她的手,举了起来,枪口对准了他。
裴益一点都不怕死,他已经被这个女人折磨的生不如死了,就算今天死在她手里,就当是一了百了。
南漪终于开了口,却是面无表情,声音是那样冷漠,“少帅,我同他有私恨,更是家仇。但是这家仇说来话长,早已经说不清是非曲直了。我姐姐历尽艰辛万苦,好不容易了断了两家恩怨,你今日是要逼着我毁了姐姐的努力吗?我们两家的家仇已绝,我同他现在无恩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