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高中同学10
陈年:“咦,谁放屁?”
李健明:“有声音吗?你听错了吧。”
黑暗中。
江巡睁开眼睛,缓缓道:“可能是某个小老鼠偷到油,乐坏了。”
宋谷雨就不笑了,盯了隔壁床一眼,转身面对着墙壁,掖紧被子的四个角,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竖日中午,宋谷雨下课后在食堂点了照烧鸡腿饭和排骨莲藕汤,吃完午饭,他照常去空中花园,给玻璃房里面的植物松土浇水。
整理工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江巡突然出现,不过这次他单独一人,就坐在玻璃门前的石凳上。
宋谷雨瞥了一眼,见他低着头,刘海垂下来,堪堪遮住了眼睛,手里拿着那把玫瑰色调的吉他,在随意地拨弄琴弦。
直到整理工作结束,江巡也没走。
看来今天没办法弹琴了,只能明天加倍补上。
宋谷雨在心里给自己的植物道歉,提起琴盒推开玻璃门,准备离开。
“喂,”江巡突然叫住他,“以后这里是我专门练琴的地方,但我不想看见你。”
宋谷雨张张嘴,站在距离江巡半米左右的地方,脑海里急切地搜刮着所有关于团结友爱的词汇。但是江巡没有表情的脸看起来太凶,他就不敢说出来,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巡。
“看什么呢?”江巡停下拨琴的动作,用吉他把手轻轻点了点宋谷雨的肚子。
宋谷雨皱皱眉,拿江巡很没有办法地说:“我待在玻璃房里面可以吗?因为我的植物还没有办法独立生活,它不能离开我。”
不来照顾的话,植物就会缺水死掉,它还没来得及生根发芽。
“不行,”江巡挑挑眉,双手离开吉他,往后靠着桌子,冷漠且残酷地说,“你可以去大马路上给它弹琴,或者养在宿舍当你的好朋友,你不是做了很多份模范舍友指南吗?你每天念给它听好了。”
怎么这样,他的植物很脆弱,老师说只有玻璃房的温度适合它生存,搬去宿舍养殖它可能会死掉的。
“我不会再做指南了,”宋谷雨保证,“以后都不会在你课本里夹东西。”
又想了想,宋谷雨觉得自己很需要掰正江巡对自己的坏印象,就很狡猾地改变了初衷,对江巡说:“其实那份指南是有人委托我做的,我起了草稿觉得不满意,就想你帮我看看,没想到造成误会了,下次委托人来取,我可以指给你看。”
“……”
江巡偏着头,按下琴弦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转过头来,打断了宋谷雨──
“我不想见你那什么委托人,”他冷冷看着宋谷雨,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宿舍名单下来,我就听人说你这个人有怪癖,像这种事情你是不是对很多人做过了。”
没想到江巡还听别人讨论过他,而且听的可能还是不符合事实的难堪事,宋谷雨不想他误会,就和他解释了,“没有,我保证没有做过的。”
江巡似乎很不满意,站起来,吉他收进琴盒里,然后动作很大地拎起来,“我管你做没做,反正你对我做了,证据我都保存着。”
说完他转身就走,宋谷雨跟着他走了好几步,江巡又回过头,垂眸冷冷瞥了他一眼,宋谷雨就不敢再跟了。
江巡拽着把手,琴盒在空中划出弧线,他一面往楼梯走,一面给宋谷雨下通牒,“中秋节后,不要在这里叫我看见你。”
然后“咚咚咚”,脚步很重地离开了空中花园。
宋谷雨利用剩余的午休时间,给他的植物弹了一首忧伤又不成调的曲子,最后想不出处理植物的更好办法,就还是放回了玻璃房里。
到了高三,课程基本都讲完了,接下来就是复习和纠正错题。午休后第一节 课是语文老师上的,他正在讲一道文言文默写题目。
宋谷雨总是想起江巡的事情,全力盯着语文老师的嘴巴都难以集中精神,课室里的各种声音传入他耳朵,只留下隐隐约约的一点,好像他的听觉跑到了外太空。
语文老师点人回答问题,叫了宋谷雨的名字,“说一下《孟子》这里应该填什么。”
迷离中,宋谷雨听见自己说:“花园我所欲也,玻璃房亦我所欲也。”
同学们面面相觑,然后很快爆笑开来,语文老师压不住场子,也跟着笑起来。
下午16点35分,下课铃响,学校开始放中秋小长假。
放学前,各科老师都发了好几套模拟卷,宋谷雨叠起来,和课外辅导书一起装进书包,背起来的时候肩膀勒出了很深的印迹,他握着书包两边垂下来的带子,慢吞吞往校门口走。
教学楼的左侧,在一百多米外的地方,就是空中花园,宋谷雨走几步望一下,走几步再望一下,走到教务处孔子雕像那里停住了。
他低着头,默默踢开挡路的小石子,然后弯腰给孔子雕像鞠了一躬。
直起身子的时候,宋谷雨衣兜里装着的手机传来震动,他掏出来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他妈妈的电话号码。
语文老师提着保温壶,从林荫道那边走来,宋谷雨站定,乖乖打了招呼,等他走远了,才接听电话。
“今天老师拖堂了吗?妈妈没看见你啊?”宋妈妈说,“我遇着朋友了,就在你们学校门口,你快点过来呀,她很想见见你。”
宋谷雨加快脚步,小跑着往校门口走去,呼呼的风声传到电话那头,宋妈妈听见他说:“很快了,还有一个跑道和一个喷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