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它装备的摄像机还不止这两台。
当企鹅群再次潜入水中觅食时,假道具肚皮底下还弹出来一个圆筒形状的深海摄像机,自带推进装置,潜得又快又平稳,一看就造价不菲。
安澜为摄制组真情实感地捏了一把汗。
估计这些野生动物摄影师再怎么想也想不到他们选定追踪的幼年帝企鹅小群竟然有一群固定访客,还是特别顽皮、破坏力特别大的那种,很难说这个耗资巨大的高科技假道具可以坚持多久。
希望他们至少能得到一些相片和视频,要不然真就是白给,即使安澜几辈子没做人了都会为燃烧掉的项目经费感觉到一丝丝的心痛。
然而让她没想到也让摄影师们没想到的是,多组摄影机首先拍到的有价值的东西不是南极地区虎鲸和企鹅极为罕见的友好互动,而是某些异常状况。
状况是在摄影机下水两周后出现的。
那会儿南极C型虎鲸家族有一阵子没出现了,曾经被虎鲸吓跑的豹海豹又开始在捕食区出没,威胁着帝企鹅的生存。小团体及时作出调整,在狩猎时增加了彼此之间的信息交流,位置靠外的成员对掠食者的关注度也在不断提升。
某天下午小企鹅们刚刚结束一轮海面小憩时光,集体潜入深水区去捕捉肥美的侧纹南极鱼,才一个猛子扎下水不到两百记心跳,安澜忽然听到了急促的警告声。
警告声来自落在最后面的两名成员,而且是一前一后出来的,听起来特别可信,小企鹅们本能地向四面八方逃窜。
它们一直游出老远才意识到这是一次假警报。
这种事紧接着发生了第二次,第三次,每次发出警报的都是固定的两只企鹅,让大家又是不满又是不安。
正巧帝企鹅们差不多该到岸陆上去稍作休整,安澜就趁这个上岸的机会好好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两只企鹅在上岸时都显得尤为笨拙,原地摔跤,似乎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岸上行走时更是跌跌撞撞,一会儿莫名往远离海岸的方向走,一会儿还会撞到同伴身上。
为了弄清楚原因,安澜不得不在小憩时分换位置贴近这两名成员,仔细观察它们身上的异常,从头到脚一圈又一圈看下来,好不容易才在眼睛里看到了一点端倪。
视力受损?
的确,如果时视力受损的话就可以解释它们为什么老要在狩猎时发出错误警报,因为它们“看”到了出现在家族附近的掠食者,然而事实上掠食者从来没有出现。
安澜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团体在短暂的休整后再次下水,其他企鹅都没有刻意照顾患病的成员,而是在叽叽咕咕传递完信息后毫不犹豫地制定了继续转移猎场的计划,在这种被半抛弃的状况下,这两名成员的生存几率已经是非常渺小了。
即使人类在观察也不会改变什么。
如果出现问题的企鹅数量很多,摄制组可能会伸出援手,因为帝企鹅其实一直在面对数量大规模减少乃至灭绝的危机,但是此时此刻出现问题的只是其中两只,恐怕他们不会为此打破野生动物摄影中约定俗成的不干扰原则。
诺亚在离开时有些沉默,那天晚上用很小的声音感慨了那么几句,但安澜更想知道同类视力损伤出现的原因,进而判断出有没有办法可以规避这种情况。
有形的敌人尚可以防备,无形的敌人根本无处着手。
安澜百思不得其解,被困扰到又有点焦虑,又有点毛骨悚然。
是小团体活动的捕食区有问题吗?
莫非这一带的海水遭到了什么化学物质的污染,所以让游过此处的海兽遭了殃?
可是如果是海水的问题,为什么其他帝企鹅都没有出现类似的症状呢?
比起其他帝企鹅,这两名成员的特别之处就是个头有点小。或许是孵化晚,或许是父母喂得不好,总之它们在发育期没发育好,因为没发育好估计免疫系统多半也不太健全。除此之外硬要说的话也只有它俩平常喜欢在换气时多逗留在海面一会儿晒太阳了。
……总不能是太阳的问题吧?
第233章
“两只帝企鹅掉队了。”
摄制组长加布里埃尔清早就听到组员这样说。
多年在世界各地奔波的经历让他们早就习惯了在最恶劣的环境里睡觉,南极站帮忙联系的科考船设备完善,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就连最容易晕船的组员都睡得不错。
这段时间他们轮流监视着水下摄影机拍到的画面,每隔一段时间维克托还会穿好全套装备下水去进行人工拍摄,顺便给摄影机做做维护。
追踪帝企鹅的夏季生活是加布里埃尔一直以来的梦想,他是看着帝企鹅纪录电影长大的,小时候最喜欢问的问题就是“然后”。
经过父母一整个冬季的辛苦付出,小企鹅们茁壮成长,在和父母分别后勇敢地踏上未知之旅,终于抵达海岸线,在人类的目送中游向远方……
然后呢?
然后——它们去哪了呢?
它们面对过什么危险,又得到过什么收获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加布里埃尔在长大之后踏入了纪录片制作行业,先是跟着给前辈们打下手,然后自己独立拍完了四部关于海洋和冰川的记录电影,积累了不小的名望。
名望对独立纪录片导演来说是件大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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