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母狼王按照惯例光速甩手。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往年,今年它甩得更豪放甩得更彻底,似乎有意要培养大孩子们和小孩子们之间的感情。
反倒是公狼王看得很严。
有时候明明狼崽想往几个姐姐那里爬,这头脸上带着伤疤的阿尔法狼就会把它们重新叼回来,放到自己面前,然后用鼻子把它们顶翻,再好好地玩耍一番。
安澜对此表示理解。
说实话,母狼王要是真的退下来,这可能就是公狼王唯一的一窝幼崽了,哪怕不退下来,这些小狼也是狼群里所有和它有血缘关系、可以巩固它地位的存在,不可能不牢牢抓紧。
但是怎么说呢——谁能一直看住四只越长越大的小狗崽啊?
每天狼穴附近都上演着一样的戏码:公狼王过去叼幼崽,试图把它们放到一处,每叼起一只,其他三只就会迈着小短腿朝三个方向跑路,它转过去叼那些小狼,起初的那只就跑了。
最小的女孩子总是往安澜这里跑。
有时候它跑着跑着还会啪叽一下左腿绊右腿脸朝下摔在草地上,再抬起头时毛毛上就沾了一圈最后残留的雪粉,紧接着张开嘴巴,酝酿半天,小小声连打几个喷嚏。
某次被黑狼看见了,它盯着看了半晌。
这家伙约莫不仅是喜欢白嘴猫猫,只要是稍微可爱一点的东西它都喜欢,但不会表现得特别明显,就是站那坐那装作不在意地瞟。
安澜每次看到它就想笑。
为了给这位先前还过来炫耀鲑鱼的“好同事”添堵,她干脆每次在要外出巡逻时叫上它一起去,秉持我吸不到你也别吸的优良作风。
这件事还带来了一件好处。
两头狼一起巡逻比一头狼放心些,而且走得更远,可以走到边界线附近区域,不担心被其他狼群或掠食者伏击。
他们去的第一处边界就是坡地边界。
安澜始终记得寒潮到来前发生在坡地狼群的变故,尽管暴风雪持续期间没有发现什么入侵的孤狼,也难保对方不在暴风雪过去之后作乱。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其他发现。
在离边界线不到一公里的地方,两头大狼在岩缝中还没完全融化的冰雪里发现了一具灰狼的尸体,边上还有奋力啄食却没取得什么成效的乌鸦。
黑狼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澜则是生生打了个寒噤。
如果去年他们没有坚持往下走,随后在冰河上找到的救命的食物的话,这头独狼的下场可能就是谷地狼群中一些成员的下场——被风雪压倒,成为一座冰雕。
区别在于,它们最后会成为狼群的食物。
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第159章
找到一头死狼似乎只是个开始。
安澜和黑狼继续向东,没走多远,又通过残留的气味在大树根部发现了另一具尸体,不过肉已经被吃完了,只剩下骨头。
这头灰狼应该是被困死的。
四季常青的树很多都会用枝杈和叶片把雪挡在树根之外,边上的雪再堆起来,就会形成一个近似圆形的深坑,即人们常说的“树井”。
树井从表面上看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可一旦动物被它捕获,就会像被流沙抓住一样,不断地往下陷,往下陷,根本找不到着力点,没有外界的帮助几乎必死无疑。
不仅仅是动物,人类也深受其害。
几乎每年都有滑雪爱好者独自进行树林滑雪结果不小心头朝下摔进树坑的死亡报告,哪怕运气好边上有人及时来救,那种慢慢被吞没进去的恐怖感也会困扰他们很长时间。
按说一头灰狼在成长过程中不应当没从长辈那里学习过规避雪地风险的技巧,不过从尸骨来看,这头灰狼也就是一岁多点。
坡地狼群之前失去了阿尔法狼,整个家族旋即陷入混乱,再加上碰到百年难遇的寒潮暴风雪,跑出来或者被赶出来的小狼因为生存知识没学完死在外面也是有的。
安澜心里觉得挺唏嘘。
等走到边界线,这种唏嘘就变成了惊疑——
坡地狼群的领地标记不见了!
她记得非常清楚,东面邻居喜欢在树林和原野交界处的几棵小雪松下面做标记,每次靠近都能闻到不容错认的气味,也能看到树皮上被抓过蹭过的明显损伤。
可是现在,不仅气味被雪洗得淡到几乎闻不到,就连树皮上的剐蹭也有点弥合了,毛估估寒潮前后的大半个月里,坡地狼群根本没有想过要到这里来巩固标记。
这怎么可能呢?
领地是狼群生存和发展的重要物资。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能守住,狼群也不会主动放弃领地,顶风冒雪爬也要爬过来把记号重新做好,而不是把辛辛苦苦维持住的活动范围拱手让给邻居。
情况真坏到这个程度?
安澜恨不得从研究员手中抢一台无人机来从高空查看情况,好知道坡地狼群现在到底还剩下几个成员,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没希望守住领地。
关键是它们退了多远。
落基山脉北部狼群密度很高,这片空白区域如果放着不管,很快就会有新的狼群入驻,虽然不会是大狼群,但也需要谷地狼群去进行一番接触与磨合。
很麻烦。
想到这里,她干脆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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