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卫若漓开口:“人都来了么?”
钟怀则:“都在太元殿候着了。”
卫若漓刚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脚步,侧身问:“找到林叶了么?”
钟怀则一怔,没曾想她会这样的时刻,问起林叶。
她说:“那日破城,林叶先一步离开了洛城,守城将领还未发现她的踪迹。”
林叶是师泱的贴身护卫,身手极好,是禁卫军中最出色的人选,九岁起就被师泱选中贴身带着,因此,对林叶而言,她只听命于师泱一人。
破城那日,师泱一定是吩咐她出城寻找师齐了。师齐中元节那日私自出宫,不在她的计划之内,所以攻入禁宫后,她也并没有找到师齐的身影。
卫若漓吩咐:“继续找,如果发现她的踪迹,告诉她,师泱在我手里。”
钟怀则微顿,知道她是打算拿师泱要挟林叶,林叶何等身手,只怕是她加上姜幸柏将军,也未必能捉住她。
此刻前朝忧患,怀则知晓她早已忙得无暇分身,可直到此刻,她依旧还是来了璇玑殿看望师泱,到底那一场荒唐的替身,究竟在她心中有多少分量,钟怀则不得而知。
卫若漓吩咐完,擦身而过,迈开长腿径直出了璇玑殿,只身前往太元殿。
第7章
太元殿内,满朝大臣全都到齐了。
自高宗病重驾崩,早朝已经荒废了近数月。
现如今,卫若漓在凤宣殿内杀信王的消息一出,满朝文武全都聚集在太元殿内,要找卫若漓讨要说法。
其中,与丞相为首的众臣讨声尤甚。
丞相慕容氏,乃是贵妃慕容音的亲兄长。慕容氏一族,因着慕容音的恩宠,再加上信王卫询是这十年来,大梁高皇帝的唯一子嗣,整个慕容氏满门的荣耀,全都压在了卫询身上,朝中也几乎有一大半的老臣是战队在丞相这边,因此,这些旧臣,都指望着信王他日能够登基成为新帝,保终身无虞。
可现下,卫若漓杀了信王,这口气,丞相怎么能咽下?
信王薨逝,因着卫若漓的缘故,丧事也办得极为仓促。
凤宣殿内,慕容音办完儿子的丧事,整个人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相继失去丈夫与子嗣,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一夜之间,她鬓边冒出了十几根的白发。
看着镜子里的白发,慕容音伸手去拔,旁边梳头的宫女,没有注意到她的手伸过来,手里的木梳一下被碰掉在地,宫女一惊,忙扑通跪下来,求饶道:“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饶命!”
慕容音只盯着镜子里的人,一眼没有看旁边跪在地上的人,一面将鬓边的白发藏起来,只冷冷地道:“拖下去,杖毙。”
宫女忙嘶声求饶:“娘娘饶命啊!娘娘!”
门外冲进来侍卫,两手一架将趴在地上求饶的宫女拖了出去。
捎间素安走进来,瞥了一眼被拖出去的银铃,不动声色走进殿内,她弯腰伸手拿起地上的木梳,继续替铜镜前的人梳头发,温声道:“娘娘莫要动气,为这些不值当的奴才,伤了自己才是最得不偿失的。”
慕容音面容憔悴,两只如玉的杏眼如今也没了光芒,两眼下乌黑,哭了这些时日,眼睛都快要哭瞎了。
大殿里鸦雀无声,她声音越发沉郁:“得不偿失……我如今又有什么可失去的。”
询儿是她唯一的希望,没有了询儿,她的后生也不知还有什么指望。
“卫若漓呢,去了大殿了么?”慕容音面无神情,问道。
素安回:“已经去了。”
慕容音:“楚王和秦王到了么?”
“都到了。两位王爷,听闻信王殿下出了事,都发愿说要与卫若漓讨公道,一切都愿听娘娘调遣。”
楚王和秦王都是先帝的同胞兄弟,膝下也都有成年子嗣,宗族里挑出一两个来,拿捏在贵妃手中,这大梁江山也照样是姓卫,她也照样是这大梁的太后。
他卫若漓能杀一个卫询,后面还有楚王、秦王,再不济,也还有肃王。
这天下,谁都能坐得,只有一个卫若漓坐不得。
慕容音妆容梳毕,起身站定,“走吧。”她双眸沉静,神色里只剩下无情与冷冽。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今日她倒要看看,她卫若漓一介女流,如何坐得这天下新君。
太元殿中,满朝大臣并卫氏族人全都到齐了。
卫若漓谁也没有带,只身穿着男装上了大殿,大殿两旁有人把手,不是她的人,是慕容音的人。
卫若漓身形高挑,三千发丝只用玉冠高高束起,垂下两条丝绦,搭在肩头。她身着黑色瓒金丝长袍,腰肢用玉带紧紧扣住,衬出一抹细腰,她身上与身俱来有一种气质,随她的母亲,温柔且坚毅。
自出生起,卫若漓就一直以男儿身示人,母亲替她打点好一切,这世上,除了母亲与怀则,无人知晓她是女儿身。
直到后来……她遇上了师泱。
因为无人告诉她的男女差异,她也一直以为,男子与女子并无什么不同。
可这世上,为何都是男子为官为王,女子却要被压迫着,就连自己也要装扮成男儿身,才能有资格与人争一争那太子之位。
就如此刻这大殿上站立的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男人。
可明明女子也有英豪,她的母亲,一身武艺,征战沙场,还有钟姨,怀则……她们不比任何一个男子差,可偏偏不被这世俗所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