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行了,朕乏了。”江瑢予一挥手,不容置喙打断他,“朕意已决,就这么定了。退朝。”
众臣俱不吭声,见皇帝薄怒拂袖而去,胆战心惊退下。
沈韫抿紧唇,神色冷峻地看向江瑢予离去的方向。
“哎,这一百万两可怎么拿的出来啊!”户部尚书林之远深深叹了口气,国库里有多少钱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用的着你操心?到时候没钱陛下不就自然而然改口了,你担心什么!”吴振拍了拍他肩头,忧愁道:“我才应该担心好不好!”
户部尚书一转头正要说话,就见沈韫目不斜视,走路带风的从两人身侧路过。
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用力拍了拍工部尚书的肩膀,一下不够,又补拍了两下。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忍不住共同叹了一口幽长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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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瑢予回到寝殿,一扫方才倦容,脸上甚至还多了几分柔和笑意,就连那向来只露出冷嘲弧度的唇角都轻轻提了起来。
“陛下,朝中是有什么喜事吗?”高福见江瑢予心情不错,趁热打铁,赶紧端来一碗御膳房刚熬好的血燕窝,不着痕迹放到江瑢予面前。
江瑢予轻笑:“暂时没有,不过很快了,只是——”
话音一顿,江瑢予又一蹙眉心,但那不是在纠结或是不悦的表情,而是不知所措时的下意识反应。
高福福至心灵,不知怎么地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陛下这是在担心世子?”
江瑢予舒展开眉梢,无甚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高福立刻讪讪退下,低头含胸,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极限,可他毕竟那么大个人,再怎么瑟缩,也不可能完全消失在江瑢予眼前。
不过,江瑢予本来就不欲计较,只道:“沈世子已经死了,从今往后只有沈统领。”
“是。”高福一躬身,迅速恢复成那个喜怒不显于色让人无比放心的总管太监。
总管太监将江瑢予伺候的极其妥帖,端茶递水,研墨递折,极尽周到之能事,江瑢予思绪转移,这才揭过沈韫的话题。
没一会儿,外面有小太监匆匆来报,高福快步出去,又着急忙慌进来,见江瑢予沉浸式批阅奏折,高福左手握拳拍在右手上,右手又捏拳拍在左手上,如此循环往复,脸都快皱了起来。
“有事就说。”那道焦急的视线实在有如实质,江瑢予想忽视都难。
“陛下,管库大臣苏理事求见。”高福压低声音。
这几年他跟在江瑢予身边,耳濡目染,这种事见得多了,多半是陛下的决定让下面大臣不满,于是压力被给到其他层级,再由其他层级被迫过来向陛下劝谏。
说是劝谏,本质还是转移,不过是将压力重新转回皇帝自己身上。
实在胆大包天。
高福说完都不敢抬头去看江瑢予的脸色了,然而江瑢予并不在意,他搁下朱砂御笔,阖上刚批阅完的奏折,淡声道:“叫他进来吧。”
“是。”高福快速去了。
“微臣参见陛下。”苏理事伏跪在地,冷汗湿背声线颤抖,“微臣无能,无法说服林尚书执行陛下之令。”
林之远是户部尚书,掌管所有财政支出,几乎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对此,江瑢予并不意外,“无妨,起来吧,赐座。”
哪怕江瑢予这样说了,苏理事还是战战兢兢无地自容。
江瑢予喝着高福刚泡好的酽茶,微不可察一皱眉,放下茶盏,“国库如今能拿出来多少?”
苏理事浑身一震,神色紧张回:“一百万两都可拿出来。”
“那不就行了,你来找朕还有何顾虑?”江瑢予神态放松,往椅背上闲闲靠了靠。
“陛下有所不知,”苏理事不敢再坐,他噗通朝下一跪,“这一百万两是国库仅剩的资产了,若尽数拿去赈灾,那今年朝臣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了。”
苏理事恨不得声泪俱下痛哭陈情,他并非丞相一派,饱受压榨,哪怕品阶不算低,可就连里衣都是补丁打了一层又一层,这说出去谁敢信!
江瑢予:“……”
江瑢予默了一瞬。
“所以林尚书让你来找朕求情?”江瑢予冷笑,秀丽俊美的脸上尽是讥讽,就在苏理事踌躇着该如何接话时,江瑢予又道:“朕只问你一句,国库你能不能开?”
苏理事登时身体就软了下去,跪着的腿脚虚软脱力,冷汗簌簌滚下,声音夹着紧张,“能。”
“能就够了,剩下的事朕自会解决。你且下去吧。”江瑢予狭长眼眸微微一眯。
苏理事愕然抬头,极度紧张之际似乎看见了一抹一闪即逝的森寒冷光,身体陡然一颤,旋即哆嗦着退了出去。
第5章
“一百万两?!陛下真肯拿出来?!”夏立淳背着手在书房来回踱步,再三和林之远确认。
“千真万确,相爷。”林之远跟在丞相后面兜圈,等他表态。
说真的,他也很吃惊,他实在没想到陛下能这么大手笔破釜沉舟。
“……不对,不对,这绝不可能!那可是国库最后的存余了啊,我不相信,你赶紧派人再去看看!”夏立淳一脸不可置信,急忙扭头指使林尚书再去查探。
直到林之远的人确信回来,他才摸着胡子,一脸讷讷的接受了现实。
陛下,竟然真的将国库装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