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是是是!是小臣言错,小臣自己掌嘴!”徐临海说完就重重掴上自己的嘴巴。
夏立淳看他形容散乱,额心渗血,颇为嫌弃地道:“行了。你家里那些产业,都卖了凑凑难道还补不上这一百万两银子?”
“……补不上,”徐临海悲催道:“臣的家底都被沈统领查了个底朝天,臣已经说过要将这些钱财悉数捐给国库了,真拿不出这一百万两来。”
“你!”夏立淳气得眉梢一跳,光火扬手。
眼看着一巴掌又要落到脸上,徐临海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往后一撤。
夏立淳顿时更气,不过那一巴掌到底没扇到徐临海脸上,而是拍在了檀木桌上,差点没给夏立淳疼地当场暴跳,最后只能努力咬紧牙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手伸进宽大袍袖里使劲抖抖。
徐临海被刚才重重一声吓得闭上眼睛,可等待半天,疼痛也没有落下。他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睛,正瞄见呲牙咧嘴的丞相,连忙跪着过来,“相爷,您没事儿吧?”
夏立淳立刻一本正经,又踹了他一脚,“滚!本相能有什么事?”
“是是。”徐临海讪讪附和。
“你刚才说,沈韫查了你的家底?”夏立淳捋着胡子,眯缝起眼若有所思。
“是。”
“沈韫,三年前镇北王府的落魄世子,陛下甫一登基就宣布这人死了。当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四面楚歌的小皇帝和一个几乎没怎么在公众视野里露过面的无权世子,还真不足以引起本相的注意,没想到不过三年,这两人竟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陛下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夏立淳摩挲着下巴。
“……这个,小臣也不知道。”突如其来的微弱声音吓了夏立淳一跳,他条件反射又补上一脚,“你怎么还没滚?!”
“是是,小臣这就滚,”徐临海踉跄着爬起来,“可是那一百万两银子……”
“快滚!”夏立淳照着徐临海的屁股又是一脚。
“一百万两!!相爷!!”徐临海心心念念的一百万两还没到手,他也顾不上害怕了,扬声道:“这钱拿不出来,陛下那里交待不过去,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啊相爷!!”
“知道了!立刻给本相滚!!”
夏立淳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让王管家把徐临海的烂帐算无遗策对完,坚持不肯多出一文钱的原则,这才依依不舍、颤手一挥划了四十万两白银,眼看着到嘴的白银哗啦一下又飞出去了,顿时牵扯着心肝脾肺都一阵心绞痛。
“快!王管家!快把本相的安心速效丸拿来!”话音未落,人就栽倒在椅子上,肉痛不已。
第9章
经此一事,一连几天沈韫在朝堂上仿佛销声匿迹了般,不见踪影行迹全无。
虽提前和江瑢予报备过他要亲督赈灾银饷运送,不过这显然没有必要。
有徐临海前车之鉴在前,别说层层剥削,就是一两银子也没一个官员敢贪,除非是不想要头上那顶乌纱帽了。
江瑢予用徐临海上缴的财产给众臣发放俸禄,眼看着众人面如菜色满脸复杂,如此心里才舒坦些。
但这些远远不够。
堆积如山的奏折被江瑢予一把挥倒,高福连忙走过去一本本小心捡起来,“奴婢的亲陛下诶,您这又是怎么了?最近朝堂上不是挺顺利的吗?”
所有官员两年的俸禄发放问题都解决了,除此之外,以户部尚书林之远为首的势力也遭丞相猜忌,彼此离心,而这其中得益最大的人就是江瑢予了。
这还不皆大欢喜吗?这个小祖宗又是怎么了啊!
“顺利什么?”江瑢予冷笑。
“夏立淳的势力如日中天权倾朝野,御史已向朕反馈多次,此次朕这般费尽心力,对他来说也不过仅损失一枚棋子,这个徐临海没了,下一个徐临海马上就如雨后春笋般冒尖,朕高兴什么?!朕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江瑢予越提越气。
有什么能高兴的!
高福:“……”
可是,这三年来不是一向如此吗,高福想了想,到底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小心抬眼觑了下江瑢予的脸色,少顷,高福突然醐醍灌顶灵光一现,把所有奏折重新放到案桌上堆叠码好,一脸谄媚道:“世子并未随行去江南,陛下不必担忧。”
“朕问他了吗?”江瑢予冷嗤,朝他飞去一个眼刀,旋即拿起奏折若无其事地批阅。
高福往旁边一站,讪讪道:“是奴婢多嘴了。”
江瑢予:“……”
眼看着江瑢予批完三本奏折,喝完一杯酽茶,高福还在把自己当一尊不言不语只作陪伴功能的雕像,除了呼吸不发一点声音。分明是很安静的氛围,江瑢予却愈发心浮气躁。
一点朱砂重重划印在奏折上,眼看着笔尖狼毫都被压扁下去,高福额角一跳,顾不上继续充当雕像,赶紧大步奔上前来劈手夺下那本惨遭对待的奏折:“陛下陛下!世子就在京城,奴婢刚得到消息,世子最近购置了一栋私宅,具体什么人在住奴婢没敢打听,恐惹世子怀疑!!”
唰——
狼毫笔尖险险刻划于奏折纸面,印出一道长痕,被高福紧紧扯住了两边。
江瑢予动作一顿,抬头觑他。
高福乍然朝后一缩,狠狠打了自己嘴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