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96
丁芷背对着他挽发,墨黑的青丝垂落在她的腰际,从水面的倒影来看,她似乎有些憔悴,垂着眼睛在想事情。她并没有想到南途会来,或者说,她根本想不到南途会这么快就醒,所以,当南途扑过来吓她的时候,丁芷承认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后来的某一天,丁芷也会想起这个场面,她会后悔她的掉以轻心,竟然被他吓到了。
丁芷险些掉进水里,本能的叫出声。只是这一声出来,吓到的可不止是他一人了。南途没有等来他心中的“红红的眼尾”,虽是抓住了丁芷的胳膊,但还是愣在原地。眼前的丁芷同他从前一样不是粉黛,面色也十分可爱,因此南途不相信刚才那一声会是由他发出来的。
刚才那明明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如此的粗犷,仿佛被陈年的酒泡过一样。
“你的声音?”
“什么声音啊,你听错了吧!”
丁芷笑起来,一双眼睛幽幽的勾着他。罕见的伸出了手握住了他的,问他
“你怎么醒了啊,怎么不在马车上等我回去。”
“不是,刚才的声音,不是你发出来的吗?像男人的叫声。”
“你肯定是听错了吧。怎么可能啊。”
“不是,是真的!我刚才明明听到的。”
丁芷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伸出手挂在南途的脖子上,轻轻玩着他的发尖,这样亲密的举动不曾有过,但南途这一刻只想逃跑,因为丁芷眼神里的挑衅意味真的吓到了他。
“是这样的声音么?”
丁芷不在掩饰,这一次,南途可以确定他的耳朵没有出毛病了。
“既然发现了我的秘密,那你会为我保守住吗,南途哥哥。”
“你是个男的!”
“怎么,男的,就不喜欢我了?”
丁芷并没有真的让他保守秘密的意思,不远处,车夫正持刀而立,他低着头,对丁芷一副臣服的姿态。
“跟个废家子有什么好说的,绑上山去,挑断手筋,送我房里。”
“是,帮主!”
丁芷有些疲惫,但也像解脱一样脱下了外袍和外裙,里面的装束,怎么看,都不像个女子。南途被人捂住嘴,他眼睁睁的看着丁芷的举动,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总是披着外袍,袍衫下使了劲的胳膊,已经赶上他的粗了。
断山脚下回荡着南途捂不住的呜咽声,断山的卧底将南途带回马车,丁芷恢复了原先的装束,回头看了水潭一眼。水潭的尽处连着城东的知府府,他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波心荡,粉苞翠碗随水而流。兰水是工部的巧匠建在魏府的,魏呈乾不怎么喜欢,什么兰水梅潭的,总比不上江河湖海。
魏呈乾失眠了,做了那个梦之后,想起来许多过去的事,然后就睡不着了。他眼角一边一个贴着姜片,仆人将安心的香炉捧在他的鼻下,魏府库里名贵的药草熏香随他熏着玩,他心里其实厌恶极了这种味道。但是只有闻到这种味道,他才不会想起从前的那些味道。
味道比景还可恶,只要一沾上,脑海中的场景就会不由自主的再次出现。但毕竟二十岁看景,四十岁自成人间,魏呈乾也到了能坦诚过去的时候。他脑子里走马灯的闪过昨夜的梦,那个梦里还是有他,有那个书院,有书院里的大火。
梦里顾培的脸已经模糊,他还是拿着那本书,对他步步紧逼。而他身后就是无尽的熊熊烈火。
“魏大人,‘摩顶放踵立天下,为之’,你说,为字何解?”
顾培捧着的书卷上的字霎时化成几只猛兽,张扬着爪牙朝他扑啸而来,梦里的魏呈乾避尤不及,眼见就要被“为”化成的大鱼吞吃入腹,梦里的他大概是只虾米,只能躲避着大鱼的追击,满脑子都是“为”字。
魏呈乾眼角的姜片掉下来一个,下人忙捧起新的姜片要替他贴上。兰水中鲤鱼游的欢快,水面上不断的浮现他们追逐的身影。魏呈乾起身,推开想要迎上来的下人。
这时,门廊外跑进来一人,同样的官服打扮,品级品级不如他。
那宫人低眉顺眼,示意魏呈乾先行一步,好与之交谈。
“魏大人,下官这次是为皇上的病而来。”
“本官也听闻皇上感了风寒,实在为凤体担忧啊。”
皇上自上次狩猎回宫就常喊头疼,宫里对外皆称皇上是感了风寒,只是,魏呈乾想。若是真的是风寒,宫里也不会派人来向他请示了。
“唉,魏大人,您是皇上的心腹,皇上的事情,您最清楚了。咱们不敢瞒着您什么,就明说了吧,皇上她,凤体难愈,前些个昏过去了!”
宫人瞥瞥魏呈乾的神情,又收敛了欲落泪的动作,严肃道
“皇上的病,其实不是传的风寒。而是生了疮,就是民间说的花柳病。”
“什么?”
魏呈乾大惊,转而怒气涌上来了
“我就说那几个天天带着皇上胡闹的早晚得捅娄子!”
“大人。”
宫人怯生生的
“是君后娘娘让下官来问问您,皇上的病该怎么治?若是当疮病治,怕是有辱皇家的名誉。但若是还按风寒治,只怕…”
“皇上生的什么病,自然是按什么治。”
宫人不解,魏呈乾道
“这世上什么都能舍弃,唯有皇家颜面,谁都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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