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当直抒胸臆
周温文用手抵住额头:“我怕我一个不留神,就会让你想起我当初的混账样。”
“什么混账样?是说你将我关到郊外的屋子连续一个月,不许我离开,只能看见你一个人的事;还是你暗地里找你以前混的那帮人,把跟我走得近的朋友打了,结果我亲自去照顾朋友一个星期的事……”
说着,付熙的心似乎也渐渐平和下来,被尘封的过去被翻了开来,能让他再次感受当初那份青涩的情感。
“周温文,你知道吗,不只有你会害怕……”
他这些时候何尝也不是在怕?会担忧从前这么黏糊自己的一个人在逐渐变得冷漠,止不住担心真的是他看走了眼。偏偏他不是那种什么心里话都能往外说的性格,总是有很多顾忌,需求许多体面,只能努力说服着自己,他不应该矫情地要求对方陪伴太多。
周温文眼眶一红,长久的沉默中,他总算把最初想说的给说了出来:“我之前跟熙哥你父亲对赌了……他说只要我能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证明你没有选错,就……可以让你回家。”
“……所以你绕了一圈想跟我说的,其实就是这个么。”
付熙险些被气笑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不喜欢你对我只有退让,我们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不能只有你在照顾我……”
直至今日,付熙才意识到,原来周温文的“敏感期”一直没有结束,他自以为给足了伴侣安全感,但忽略了他从来没有直白地告诉过对方,其实他们是两情相悦。
于是在各自逃避中,变得疏远起来了,陷入恶性循环。
分明年长了对方几岁,可付熙处理起两人的事来,与周温文一样,从来不成熟。
……
因为语速太快,有别于他们平常与付浩然说话时刻意的放慢,还隔着门,所以付浩然听不大懂,也没有仔细去听后续的那些争吵。
他收了收手臂,自己将自己抱得更紧。
付浩然一直想让愿意接纳自己的所有人因为他的存在而开心,而不是担忧、苦恼和争吵。
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怯懦小人张牙舞爪地宣示着自己的存在,并将他一举推进了万丈深渊,任由恐惧将他吞噬殆尽。
腕上智能表倏忽发出短促的一声“汪汪”,将付浩然从深渊中一瞬拉了回来。
他仰着头怔愣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点在液晶屏上弹出来的消息框,听见纪寒平静而温和的一声“我在你家门外”。
白痴么,哪有人会叫着别人的名字发错语音。
面对着楼上邻居家紧闭的大门,纪寒有些无奈地想。
第10章 当直抒胸臆
付浩然怯生生地从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又转回去瞄了一眼付熙他们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问:“小纪怎咩过来啦?”
纪寒目光落在面前人的脸上,不同于智能手表里,付浩然的眼眶不见红,只是看起来没太多精神,像株蔫了的小草芽。
“徐姨她做了点心,说是想让你也尝尝。”
徐姨是以前在纪家老宅照顾纪丹扬长大的保姆,五六十的年纪,按理说早该退休了。
但她儿子早几年为了所谓的“赚大钱”被人骗到边境去,徐姨托了不少的关系,求了少人,历经千难万难,才把人没断胳膊断腿地捞了回来,但半辈子积蓄都给掏空了。
纪丹扬怕她日子不太好过下去,故而回国后,就又把人请家里来做饭了,付浩然见过几次,所以还算认识。
为了方便照顾与收拾,平常在家,付熙都是让付浩然提前吃饭的,所以现下确实到了他的饭点。被纪寒如此一提及,肚子立即不争气地“咕噜”了一下,把他出卖了个彻底。
他忙捂住肚皮,无声命令道:不要叫了。
同时抬头朝纪寒笑了笑:“谢谢小纪,不用惹。”
“就在楼下,不会把你拐了的。”
纪寒往前凑了半步,很是强硬地伸手拉住付浩然的手腕,虚咳了几声,说道:“而且我是费劲辛苦走楼梯上来的,走得头都晕了,付哥,你不会想我白累一场吧?”
付浩然想起纪寒咳起来时那撕心裂肺的病弱样,又觉得此刻的纪寒确实有那么点脸色发白,心一下揪了起来:“真的?”
假的,他又不是不会按电梯。
纪寒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我骗你做什么?”
哪怕是这么假的理由,付浩然也还是被唬得当真良心不安了起来,他又回头看了眼屋内那扇紧闭的房门,与那年阿叔离开时,缓缓闭上的院门相叠。
要说有哪里不同,仅有腕处那从另一人掌心传递来的热。
纪寒用上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力气,拉了拉面前这犹豫不决的小朋友,带着他将步子踏到门槛之上,像不久前对方将自己拉离危险般,将他拉离这场突如其来的恐惧中。
成人的手掌刚好可以将另一位成人的腕部包住,而小孩虽手掌未经发育,要小上许多,但也同样可以握得住同龄人的腕。
相似的年龄让一切安抚变得匹配,递送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懂得温柔与勇气。
浑然不知,彼此都是对方眼中年幼的、且需要得到庇护的小屁孩。
下楼费不了多少功夫,一回到家中,纪寒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端了两碟点心出来,是几块水晶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