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名姓乃父母所赐,留着吧。”赵珩说:“你家乡在哪儿?”
李玄度手上动作微微一顿,道:“云梦。”
“听起来是个很美的地方,很远么?”
“在南方。”
“没去过……”
李玄度吹了吹磨掉的骨粉,道:“以后有机会可以出去云游。”说罢又叹了口气:“可惜如今世道不好,到处都在打仗。”
“那真是可惜了……”
院子里只剩下刮骨的声音。
赵琰那小子买的鹿骨分量足,李玄度做了好些卜骨,不过这才第一道工序,还得用火烧制。
“过了时辰了,得明日再烧。”李玄度说。
“我不懂这个,随便你。”赵珩无所谓道。
李玄度有些好奇:“按说你家日子不算富裕,我瞧你花钱倒是大手大脚的,你娘也不管你。”
赵珩也没遮掩:“她是我后母,不过待我很好。我的钱是我生母留给我的。”
“那你生母挺有钱,你外祖家也是武威城的?”
赵珩摇头:“不知道,我一出生娘就过世了,我也没见过外祖家的人。”
李玄度便没再继续问,只道:“你爹和后母不错。”起码没私吞这些钱。
赵珩“嗯”了一声。
厨房飘来饭菜的香味,李玄度腹中空空,有些嘴馋了。
“夫人做饭的手艺真好。”
“那你可以多吃些。”赵珩道:“说不定哪天就吃不上了。”
李玄度叹气:“大公子,病人要相信大夫,治病才会有好效果。”
赵珩道:“大夫要医治病人,起码他得先有命在。今晚你跟我睡,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再说吧。”
“那恐怕是难了。”李玄度甩了甩手上的骨粉:“我观天象,明天阴天。”
赵珩:……
第5章
赵珩用李玄度开的方子泡药浴,同时李玄度配合银针刺穴,替赵珩打开全身经络。他浑身筋脉尽被邪气所侵,虽寻常药物不可医治,但用巫族特殊行针走穴的法子,可以让血气通达。即便不能彻底克制邪气,也可以阻止邪气进一步蔓延。
行针走穴颇耗心神,一套针法走完,李玄度浑身已被汗浸透。他将用完的银针泡在酒里,嗓音低哑道:“可以了。”
行针过程中赵珩似是睡了一觉,醒来后感觉身上轻盈许多,扭头看到泡着银针的酒已变成黑色,不由吃了一惊。
“唔。”李玄度拿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平和道:“排毒,是不是感觉舒服一些了。”
赵珩点了点头:“你倒是有些本事。”
“没那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李玄度摇晃着站起来:“出来吧,水有些冷了,仔细着凉。”
赵琰进来收拾洗澡水的时候不由惊呼:“大哥你今天身上怎么这么脏,这水滂臭!”
赵珩脸红了一下,不自在的说:“排毒呢。”
赵琰不是很懂。
赵珩道:“劳阿琰再给玄度烧一锅水。”
“大哥这是买回了个祖宗供着呢,我这亲弟弟倒成了伺候人的奴隶了……”赵琰嘟囔两句,撇了撇嘴,不忘凶李玄度:“你若医不好我大哥,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个小娃子凶起来就像炸毛的老母鸡,看着雄赳赳气昂昂,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李玄度好笑道:“若我能医好呢?”
赵琰一脚跨出门槛,闻言扭头说道:“你若能医好我大哥,我赵琰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他眼神执拗,异常认真。
李玄度看他走远,忍不住回头对赵珩说:“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赵珩温和的笑了笑。
李玄度想,赵珩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有疯魔,正是因为他可以得到家人无限的包容和关爱。但也因为这样,他在夜半无人之时受到的折磨也更惨烈。
……
赵珩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睡,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后,他极少与人亲近。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他感觉连呼吸都有些尴尬,索性翻过身紧贴着墙壁睡。
李玄度不如赵珩那么敏感,他有些累了,需要尽早休息保存体力。今夜那邪气必会卷土重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夜半之时,浓烈的熟悉气息开始在房间里散开,赵珩蜷缩成一团,牙关紧扣,脖颈上暗紫色的气流快速流转,青筋跳动。
李玄度轻车熟路的封住赵珩身上几处大穴,将手搭在赵珩手腕上探脉。这一夜不似昨晚那样毫无准备,李玄度可以静下心来仔细查探。
但赵珩的脉象太过紊乱,一时间他也摸不着边际。只知道邪气横冲直撞时,那金光会自发护住主心脉。金光包裹之下,隐隐有一丝醇厚苍老的气蕴在,只可惜那气蕴已无法成型,眼看着就要散去了。
每个人生来都有属于自己的气蕴,这气蕴乃上天所赋,也谓天命。巫族秘术可沟通天地,自然也能看到人的气蕴。斗转星移之术便是偷换气蕴的秘术,此举违逆天道,一直为巫族封禁。
怀有大气蕴之人为主体,接受气蕴之人为受体。只要明确主体,并拿到主体的生辰八字,然后在受体所处之地设下祭坛,烧以符咒。此后不管主体身在何处,只要祭坛不会破坏,气蕴便源源不断的被过渡给受体,直到主体气蕴枯竭而死,属于主体的天命便被成功换给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