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段过去的记忆,既然已成过去,那就让它顺其自然地成为过去好了,是否还能想起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他永远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会做出之于自己的最好的决定。
——但是他不需要任何人来替他做决定,又妄图操控他的人生。
神津真司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雅,但是说出口的话却丝毫不留余地:“那么,你究竟隐瞒了什么?”
随着这个问题的话音落下,琴酒忽然笑了,那无关嘲讽也绝非冷笑,他的神色中甚至隐隐带着几丝兴奋。
他没有回答那个已经强行摆在他面前的问题,而是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随手扔给对面的金发男人。
“那位先生让我来把这样东西交给你。”
神津真司抬手接住琴酒抛过来的东西,他们的动作看起来相当默契,他将手中那个只有半只手掌大的盒子举到眼前看了一眼,不明所以,再次把目光放回琴酒身上。
“这是什么?”他问。
“自然是能让你想起一切的东西。”
神津真司笑了一声,没有追问前面那两个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也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随意将那个盒子收进口袋里。
他们两人今天的装束格外相似,一月份的冷风有意无意地掀起风衣的下摆,今日阳光不佳,气温仿佛也跟着降了几分。
“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这一次,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那位先生期待你的答案。”
他们就这样平静地对视了一会儿,神津真司突然开口道:“那你呢?”
“我当然也同样期待。”琴酒迎着冷风,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致勃勃,一字一顿道:“飞鸟响。”
第36章
“飞鸟响?”
神津真司将一杯加冰威士忌放在吧台上,他抬眸看了一眼面前坐着的客人,直起身时动作依然流畅,神色自若道:“你想要的报酬永远出乎我的意料,波本先生。”
安室透将摆在吧台上的酒杯朝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却无心去喝它,微笑道:“对我来说,能够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就是最好的报酬。”
“我很想满足你的好奇心,支付给你一份你眼里的最好的报酬。”他今晚穿着的是一件黑色衬衫,这让他的气质里额外增添了几分文雅,神津真司将冰锥上的碎冰擦拭干净,口吻平淡:“我很抱歉,但是我并不认识你口中的这位飞鸟先生。”
“你并不认识飞鸟响?”安室透并未掩饰自己的诧异。
神津真司看向今晚坐在吧台前的唯一一位客人,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又反问道:“为什么会觉得我认识他?”
“我听说他是琴酒的朋友,就以为神津君也会认识他……抱歉,是我太想当然了。”
安室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余光中却还是在观察着那位调酒师。
——不认识飞鸟响,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那就代表着,其实神津真司已经不再记得自己卧底时期的那个假身份了;如果是假,那他在自己面前刻意营造出这种假象,又是为了什么?
“换一个问题吧,波本先生。”
安室透沉吟片刻,问道:“神津君和琴酒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神津真司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细致地检查着手中的冰锥,听到这个与前者截然不同的问题时微微一笑,坦然回答:“因为曾经过发生的一些小插曲,他被要求贴身保护我,那段时间里我们相处得不错,于是就成为了朋友。”
上野自由曾经提及过这一点,神津真司在卧底初期结识了琴酒并成为朋友,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想,让那俩人成为朋友的契机都一定不是神津真司现在给出的这个理由。
当年的琴酒没有理由去贴身保护另一个组织成员,于情于理,组织也不该会提出这种奇怪的任务要求。
所以神津真司口中的这个结识契机大概率并不属于当年的飞鸟响和黑泽阵,而是来自于后来的神津真司和琴酒。
酒杯里的冰球散发着寒意,安室透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稍微活动了一下略觉僵硬的手指,他试探性地问道:“小插曲?”
他这次的运气不错,神津真司似乎并没有想直接结束聊天的意思,那人仿佛并不将这件往事放在心上,所以回答得随意,也并不吝啬于多说上几句。
“我前两年住过一段时间院,大概是为了以防万一吧,所以才会安排琴酒过来暂时照看。”
这样普通的一句话里却包含着诸多疑点,但是他无法一一挑明询问,经过思考和抉择,他最终折中选了一个最不令人警觉也最容易回答的问题:“你住过院?是生病了吗,要多注意身体,毕竟你经常熬夜。”
“谢谢关心。”调酒师终于舍得放下他手里的那把冰锥,从旁边挑了把椅子坐下,轻描淡写道:“不算是生病,意外受了点儿伤而已,现下已经恢复了。”
“这样啊……那就好。”
住院,住的是哪家医院?
意外,究竟是什么意外?
受伤,伤到的又是哪里?
事关那个格外敏感的时间节点,他不得不对此生出更多的猜想和疑虑。
安室透在心中默默记下这条线索,准备今晚便以此展开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