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同意移植
辛雪稚小心地,用手指安慰性地去勾他的指节,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唯有一双眼睛还亮得清澈,看得人心里发软。
况戍心痛如绞。曾经的辛雪稚是多么害怕医械移植,现在为了让他心中好受些,竟然亲自开口要求移植。
对他们来说,只要肉体还在,即便人格消亡,看见那张脸还存在就觉得仍有安慰。但对于辛雪稚来说,移植之后他的人格不但死亡,还要忍受自己的一切被夺走的恐惧,那简直就是一种极致的折磨。
况戍将他的鬓发别到耳后,看着那张小巧的脸庞,道:“我们现在不说这个,还剩最后一家,万一那家店留下了一瓶药呢?”
车子载着二人,像绝望的徒步者般期待着前方。
他们终于抵达了最后一家药店。
况戍帮辛雪稚解开安全带,正要把他抱起来,那人突然开始呛咳。
“雪稚?!”况戍连忙垂首查看,辛雪稚似乎不能喘气,一边咳嗽一边从喉咙里发出惊心的哮鸣。
“雪稚、雪稚!”他抚他的后背,拍他的后心,但呛咳声依然没有停止。
况戍惊慌失措地抱着他,手忙脚乱却不能帮助他舒服一些,他看着辛雪稚起伏得越来越激烈的胸口,喘息得越来越艰难的喉管。
“雪稚......”况戍终于发出绝望的哭腔,深深地看了一眼药房大门,准备调转车头。
正在这时,喘息声戛然而止。
“雪稚?!”况戍惊喜地回头,看到副驾驶上的人已经不再痛苦的挣扎。
他轻轻搂抱起对方:“没事了吗......?”
“恩......”辛雪稚轻浅地呼吸,“别怕......”
“恩!”这时,况戍才显露出他真实的年龄感,就像他万般执着地要亲自带着辛雪稚奔走求药一样,那种少年般的固执,在外人看来不可理喻,但却是绝不能触碰的敏感地带。
所以,辛雪稚无论多么难受,只要况戍没有提出带他去医院,他绝不会让这个绝望的人伤心。
“那你在车上等我好不好?我去问了药就马上回来?”
辛雪稚点点头,因为难受,身上的冷汗越渗越多,发丝如泡过水湿哒哒的粘在颊边。
况戍下车几乎是小跑着冲进药店,不到一会儿,他回来了,不发一言地发动汽车,脸上如染冰霜。
辛雪稚知道结果,看了况戍一会儿,道:“哥哥,我饿了......”
“是吗?”况戍看过时间,“的确快到中午了,那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买。”
其实辛雪稚哪有什么胃口,他现在胸闷气短,心脏时不时还会一阵绞痛,提饿不过是为了转移况戍的注意力罢了。
他透过车窗粗略一扫,随便捡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小店:“啊......想吃馄饨。”
况戍便顺势将车子停在路边,温柔地对他说:“好,我现在就去给你买过来。”
况戍进店要了一碗原味馄饨,加了个蛋,飘着海鲜香气的馄饨很快打包好,他提着袋子回到路边,透过车窗,看见辛雪稚正闭着眼睛,头歪靠在窗边。
模样像在睡觉,但况戍心中莫名一紧,他几步冲进车内,将馄饨随意放上扶手盒,小心地把辛雪稚抱了过来。
“雪稚——雪稚?”
怀中人毫无反应,围巾下滑,露出的嘴唇上紫色忽然加重很多,况戍看得心惊胆战,随后,他鬼使神差地用手抚上他的心脏。
单薄的胸腔下,平静如一潭死水。
况戍脸色刹然一白。
“不......雪稚!不——!”
他又贴耳去听,辛雪稚的心跳无疑已经停止,况戍颤抖着哀嚎了几声,汽车呼啸着往医院冲去。
第68章 同意移植
血色眼睛般的抢救室红灯在寂静的空间瞪了很久,终于熄灭,医生推门而出,迎面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况戍似乎一直站在那,身姿早坍塌得不见往日挺拔,没有像别的家属那样急匆匆追问医生,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颓圮的目光机械地直视医生。
医生径直朝他走去,他知道家属最想要听的是什么,没有一句废话地直道结果:“抢救过来了。”
况戍身形不稳地晃了晃,眼中仍旧不见神采:“是吗......”
医生这才接着叮嘱:“不过这次的情况真的很危险,他的心衰已经是很严重的程度,无论如何也不该带着他在外面到处跑。按理说家属应该明白这些道理才对,你——”
数落声忽然止住。
医生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每说一句,这人的脸色就灰败一层,他凌乱的发丝一看就被自己懊恼地撕扯过,全身上下透着一种连高档西服也无法挽救的颓败。
医生忽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再指责,因为他看起来已经足够悔恨。
那位病人的情况特殊,从诊疗史来看,是一个靠着特效药控制病情的敏感体质。最近一区封锁全部活动,他所需的那款特效药已经断了供货,医生工作多年见过许多例子,当病人面对绝境时,越是深爱他的家属,反而越会做出一些让外人难以理解的、甚至看起来十分愚蠢的偏执举动。
医生叹息着拍了拍况戍的肩膀:“算了,你下次别再这样就行。现在病人情况暂时稳定,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说完,医生匆匆赶往下一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