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出书版番外三 柴米油盐酱醋茶
林知非刚应承下来,却又想起沈秋暝可不是要中秋归返鹤鸣,停留三月的?
再一看,张知妄抖擞筋骨,运起云笈步飘飘摇摇地往留仙峰去了。
两日后,沈秋暝兴高采烈地回了鹤鸣,刚向正明子行礼,就听正明子满脸嫌弃地看他一眼,随即——
“哼!还不快滚去留仙峰幽闭!”
第69章 出书版番外三 柴米油盐酱醋茶
大战之后,张知妄曾说让沈秋暝协助他管理派中产业,彼时沈秋暝并未往心中去,不料那年中秋回鹤鸣,先是莫名其妙地陪掌门一同幽闭思过了三个月,其间一言难尽,不知过得算是欲仙欲死还是生不如死。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结果正明子一反往日纵容之态,对他加倍严苛起来,不是让他带着俗家弟子练功,就是让他跟着长老去派中各个产业收帐。
“你说正明子师叔到底打的是个什么主意?”终有一日沈秋暝忍无可忍,逮着刚从上清宫回来的张知妄逼问。
张知妄褪了道袍,只着一身中衣,懒懒散散地靠在那龙凤榻旁,平日里的端方肃然不见分毫,却也不似常人那般萎靡不振,好似念了三十余年的经,已然长出了几根仙骨,怎么看都不似凡人。
“从前你是俗家弟子,师叔不好意思指使你,”张知妄抚上手中沉香阴阳环,笑笑,“可现如今你我之事过了明路,我的人也便是鹤鸣派的人,他大可以随意差使。”
沈秋暝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捏了一把张知妄的下巴,“我说你们这些出家人,说着出尘出世的,怎么算盘打得比钱庄的小二都精明?搞了半天,你们人财两得,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得血本无归。”
张知妄捉住他手,“人财两得?我得了你,你不也得了我?至于财,不过是让你帮衬帮衬,也未让你把家资都捐作香油钱,号称余杭大侠的人,怎地如此小气?”
“我小气?”沈秋暝有冤无处诉,“我一个七尺男儿雌伏你之下,是我技不如人,便不提了。他颐指气使的耍耍嘴皮子,我就得整日四处奔走,半个铜板都无,你听我抱怨过吗?”
“那你如今在做什么?”张知妄似笑非笑,见沈秋暝已然有些毛了,赶紧轻声哄道:“派中遭逢大难,如今简直一贫如洗,再不想办法开源节流,恐怕我就得带着弟子们出山打家劫舍……”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道士?”沈秋暝打断他,“下一步是不是要杀人放火了?不过……”
沈秋暝凑过去吻上他眼角,“你现在让我去帮鹤鸣开源节流,算不算是卖弄风情,出卖姿色?”
张知妄闭上眼,顺手就将他拉到怀里,低声在他耳边道:“我身为掌门,为派中殒身都是应该,何况是这身皮囊?”
沈秋暝忍不住地笑,“伺候得大爷高兴了,为你倾家荡产,亦是心甘情愿。”
“得令。”
不知张掌门是如何施展美人计的,总之第二日,沈秋暝过了晌午便兴致勃勃地去了账房。
管账房的是个“知”字辈的师弟,先前张知妄又曾特意关照,故而也不阻拦,反而将近些年的帐簿整整齐齐地奉上。
沈秋暝也不客气,要了杯清茶,便大喇喇地翘着腿翻阅起来。
看着看着,沈秋暝不由得瞠目结舌——他知晓武当少林这些门派阔绰,想不到鹤鸣也不遑多让,尤其是张知妄做了掌门之后,竟还隐隐有超越之势。
细细一看,有地有铺子,有田有茶园,光是这些产业的收益,恐怕都能养活三个鹤鸣派,更不要提每年善男信女捐的香油钱和朝廷的恩赏,所谓捉襟见肘,所谓一贫如洗,实乃无稽之谈。
沈秋暝虽对张知妄哭穷的行径颇为不齿,可到底还是花了数个时辰,认认真真地将帐簿一一核对了,又寻了几个庄户来问,一直到月上柳梢,才算是将鹤鸣在剑南道的产业理清楚。
张知妄晚上回了留仙峰,却不见沈秋暝人,略作思索,便直接踪轻功向账房去了。
果不其然,沈秋暝靠着几案坐着,听一个小道士给他念帐簿,显是疲惫至极。
“沈师弟。”
小道士一见掌门,立时吓得一个激灵,“弟弟弟子见过掌门。”
沈秋暝并未睁眼,懒懒道:“这么伶俐一个小道长都被你吓得口吃,可见你平日是有多凶神恶煞。”
他如此放肆无礼,张知妄也未怪他,只将那小道士挥退了,在他身旁坐下,“师弟劳苦功高,贫道代鹤鸣上下谢过。”
沈秋暝勾唇笑笑,“我从前觉得,与一个道士厮守终身,就算不每日对着祥云白鹤,瑞气千条,也该是琴棋书画诗酒茶,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光有柴米油盐酱醋茶?你也不嫌俗气。”
张知妄走到他身旁,按住他额上几处穴道,轻轻摩挲,“我承认,让你经手确实是我有意为之。”
他并未再说下去,沈秋暝却已懂了——身在道门,师兄弟相恋早已是悖逆伦常,更遑论似寻常夫妻那般相守。
张知妄让他插手账房,不过是起了个让他“持家”的念头,这心思实在隐秘,沈秋暝也是刚刚才领悟过来。
想起过去那些年张知妄的作为,沈秋暝禁不住心中酸软,捉住张知妄的手,在唇边吻了吻,又从袖中取了块玉牌塞到他手里。
张知妄一看那玉牌正面为“杭”,反面为“沈”,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不由得心中发笑——他不仅是一派掌门,更是朝廷默认的武林盟主,如何就能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