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司机
活到这个岁数,也活够了,拿到钱死也死的值了。”
程遇行说:“老人们自己也愿意?”
江喻白无奈地说:“至少我问的几个得了癌症的都愿意。
临了临了能给儿孙们留下五万块,心里也觉得没有遗憾。”
江喻白接着说:“队长,还有。方芳是有一个妹妹的。”
程遇行问:“妹妹?”
江喻白说:“是,死掉了。
方芳的妹妹经老乡介绍去边境当‘骡子’。
也就是从边境人体运毒。
本来干骡子的,不能吃喝,怕胃酸腐蚀。
小女孩还是个孩子,不知道危险性,就偷偷吃了一块饼干。
橡胶膜被胃酸腐蚀,肠胃蠕动破裂,人当场死亡。”
程遇行听到江喻白的话,呆愣原地,久久无言。
他终于知道方芳口中说的,自己没本事胃不好,所以才去做卖yin女真正的意思了。
程遇行问江喻白:“你知道螃蟹定律吗?
渔民从海上打了螃蟹,如果只有一只就会把竹篓盖上,如果是一群的话,反而不用盖了。
一只螃蟹的话,它会千方百计地逃走。
一群的话,无论哪只螃蟹想要爬上去,其他的螃蟹就会伸出蟹爪,把要逃走的螃蟹扒拉下来。”
那个村子是个泥潭,伸手不见五指,那里困着的是一辈一辈人的至暗人生。
他们留恋着底层社会,那原始的,野蛮的甚至反智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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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遇行找周淮舟吃火锅,心情不好就得吃火锅,一顿不行两顿,关键还是得和周淮舟同志吃。
周淮舟等羊肉熟的间隙,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问程遇行:“你知道历史上最恐怖的一首诗是什么吗?”
程遇行说:“不知道。你说说。”
周淮舟说:“这首诗叫《菜人哀》。
夫妇年饥同饿死,不如妾向菜人市。得钱三千资夫归,一脔可以行一里。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馄饨人争尝。两肱先断挂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
不令命绝要鲜肉,片片看人饥人腹。男肉腥臊不可餐,女肤脂凝少汗粟。
三日肉尽馀一魂,求夫何处斜阳昏。
天生妇作菜人好,能使夫妇得终老。生葬肠中饱几人,却幸乌鸢啄不早。”
程遇行问:“我文言文不好,什么意思?”
周淮舟说:“一个关于chi人和被吃的故事。
chi人的和被吃的,坦然地接受着自己chi人或被吃的命运。”
程遇行说:“哀其不幸却又怒其不争。鲁迅这句话我今天真的深有体会。”
周淮舟端起酒杯和程遇行宽慰似的碰了一下,说道:“然而自己明知道是奴隶,打熬着......
并且不平着......
挣扎着......
一面“意图”挣脱以至实行挣脱的......
即使暂时失败,还是套上了镣铐罢,他却不过是单单的奴隶。
如果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赞叹陶醉,那可简直是万劫不复的奴才了,他使自己和别人永远安于这生活。”
程遇行问周淮舟:“说出这么伟大的话的人,不会是你吧?”
周淮舟白了程遇行一眼,“没文化,鲁迅说的。”
周淮舟接着说:“我给你讲个事,让你心情好一点。”
程遇行说:“不要冷笑话。”
周淮舟说:“不是冷笑话。我去朋友家做客。
朋友家上初中的孩子一直打着游戏。
我为了和他拉近距离,就问他:‘你们课本有《三味书屋》吗?
他说:“不知道。”
我又问:“那有zhoushuren的文章吗?”
他头也没抬:‘谁?’
我说:‘luxun。’
他说:‘哦,luxun那老头子我知道。’
我说:‘luxun就是zhoushuren啊。’
那孩子抬头嘲讽地笑了一下,
‘哥哥,别没话找话了成吗?
luxun姓lu,zhou什么人姓zhou,是哪门子的一个人?’”
程遇行问:“真事?”
周淮舟说:“真事!不是有个新闻记者的调查表明,有90%的小学生最向往的职业是网红和主播。
想当网红和主播,当然不需要知道luxun就是zhoushuren啊。”
程遇行说:“你别给我添堵了,我想静静。”
周淮舟笑:“谁是静静?”
程遇行:“......”
第64章 司机
郊区公路上凌晨发生一起车辆自燃事故。
之前这个公路还是有不少车路过。
不过自从修了新路,这里坑坑洼洼的田间路自然被司机们选择性绕道。
清晨去田间劳作的一对农民夫妇,最先发现了这辆已经烧成框架的车。
他们试探着走过去看了一眼车里面,接着就尖叫了起来。
车的驾驶座上躺着一具已经烧焦弯曲的尸体。
农民夫妇觉得事情不妙,随即报警。
程遇行和队员们来到现场。
燃烧的车辆位于一条乡间小路的半段。
没有监控,目前也没有发现目击证人。
程遇行查看了死者,死者已经面目全非,一只胳膊被烧掉,落在旁边。
另一只手已经烧成了一团。
腿部弯曲至腹部,整个尸体已经严重变形,根本看不出性别和身高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