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焦尸
周淮舟,“生和死,不再是决定人类幸与不幸的关键。死者归于圆满。生者则立于船只甲板上,合掌祈祷。船,顺利地离岸而去。”
程遇行有点感动地说:“谢谢你了哥们儿。”
周淮舟在电话那头笑着说:“谈感情伤钱,你把治疗费结一下先。”
“再见。”程遇行挂掉了电话。
程遇行和周淮舟的父母是一个单位的,他们从小住在一个单位大院。
警察和小偷游戏,是男孩中最喜欢的游戏。
程遇行经常当警察,周淮舟则经常当小偷。
长大后,程遇行真的当了警察,周淮舟则当了能窥探人心的心理师。
程遇行和周淮舟经常互相逗趣打闹,但他们信任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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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遇行从外省刚出差回来,就提着酱鸭和啤酒,去敲周淮舟的公寓门。
周淮舟一看是程遇行,不满地抗议,“你怎么不提前打电话?万一我和女朋友在一起,你来算怎么回事?”
程遇行不客气地从门缝挤进去,“你这不是一个人在家嘛?我可没空手来,给你带了夜宵。”
程遇行抱起周淮舟的猫,“好久不见啊宝玉,又胖了呢。”
周淮舟翻个白眼,用浴巾擦擦湿漉漉的自来卷,“又来打听李净和她妈的治疗啊?警察当到你这份儿上,也是够了。你不会真把自己个儿当菩萨了吧?”
程遇行轻车熟路地从周淮舟家橱柜里,拿出啤酒杯,笑着说:“我可不是菩萨。”
“对,你不是菩萨。你是黄世仁。我说黄世仁,你换只羊薅毛行不行?你看我被你薅成葛优了。”
程遇行打开冰箱拿冰块,“废话那么多,你吃不吃?”
“吃。”
程遇行和周淮舟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
程遇行问周淮舟,“李蕙的问题解决了,但李净每年二月份会被礼净“附身”,是怎么回事?也是李蕙心理暗示的结果?”
周淮舟喝了一口啤酒,“你见过孤儿院的孩子吗?”
程遇行摇头,“没有。”
“那你仔细看过宝玉的眼睛吗?”周淮舟的手抚摸着趴在他拖鞋上的宝玉。
程遇行仔细看了看,开玩笑地说:“宝玉该洗澡了,眼睛里的眼屎不少。”
周淮舟:“......”
第6章 焦尸
周淮舟指指宝玉的猫盆,“宝玉是别人遗弃的猫。宝玉和我生活了两年,碗里的猫粮,从来不吃完,因为它怕下顿没饭吃。它从来不乱排便,不乱咬东西。洗澡喂药打针瑟瑟发抖,但一声也不叫,也从未露出过爪子。它小心翼翼,怕犯了错误,再次被扔到寒风中。曾经有一种很残忍的“弃猫效应”说法:‘猫不听话,扔一次,再捡回来就乖了。’人永远比猫敏感。我去过一次孤儿院。那里的孩子,会极尽所能展示自己的乖巧,装懂事,扮可爱,拉着收养人的手叫爸爸妈妈。宠物的幸福,由收养人决定。”
程遇行喝了一口闷酒,“李净就像是李蕙捡回来的流浪猫。”
周淮舟也喝了一口酒,“快到二月份的时候,李蕙的身体和大脑,会帮她回忆起所有的思女伤痛。她的情绪会有强烈的波动。李净敏感地洞察着李蕙的每个情绪。也许刚开始,她只是模仿礼净。当李净发现自己一旦成为礼净,她就会被妈妈爱着,紧紧抱着。让她成为这个家真正的一份子,她就真的变成了礼净。我现在不确定的是,李净的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有多严重。”
“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就是双重人格。这只是我初步的判断,基于李蕙,对李净成为礼净的描述。具体情况还要进一步的治疗,我才能确定。”
程遇行觉得现实生活中,听到双重人格这种病症,有点不可思议,“李蕙收养程净的时候,李净是十四岁。十四岁的孩子会有这么深刻的记忆吗?”
周淮舟抱起宝玉,对程遇行说:“已经十二点了,你这是不打算走了吧?要不这样,明早你给我做早饭怎么样?”
程遇行咬咬后槽牙,无奈地说:“行!我给你做。”
周淮舟脸上笑出了褶子,“看你态度比较好。给你讲个,我在外国的心理诊所实习,遇到的案例。”
程遇行将抱枕垫在周淮舟背后,做出一份洗耳恭听的样子。
周淮舟问程遇行:“你觉得一个孩子,还是只有几周的胚胎的时候,有没有记忆?”
程遇行很快做出了回答:“那肯定没有啊。还是胚胎的时候,人的器官,都还没有发育完全。脑神经都没长出来,怎么可能有记忆?”
周淮舟说:“我当时实习的心理咨询室,有天来了一对夫妻咨询者,带着自己八岁的女儿,琼。琼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但她的妈妈,撩起她的衣服给我们看。小小的手臂上面,是无数条触目惊心的伤疤。琼从很小开始,就开始了自残。从高处跳下,用刀子划伤手臂,用脑袋撞墙。甚至来医院的路上,她还试图飞奔撞到行驶中的汽车。琼的行为让全家痛苦不已,而琼的母亲,更是一刻也不敢离开女儿身边。”
“是不是家庭环境影响?比如家里常常放映这种情节的电影?或是周围有这样的人,给了她不好的示范?”程遇行问。
周淮舟摇头,“我的老师刚开始也是这样判断的。但琼的父母都一一做了否认。琼的父亲是一名律师,母亲之前是副校长,生下琼之后,就当了全职太太。夫妻恩爱,家庭氛围很好。他们家为了培养孩子爱看书的好习惯,根本没装电视。据他们回忆,琼完全没有受到过,不好的暗示和影响。琼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品学兼优,行为完全正常。而且,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是,琼的这种行为,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她还在摇篮里的时候,就一次一次试图自己摔下床。甚至他们想过,琼的父亲在法庭上指控过一个杀人犯,那个杀人犯当庭咬舌自尽。是不是那个杀人犯的恶灵,控制了自己女儿的身体,来报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