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随侯食案安排在修武王下,既能与安阳王隔开,又还在皇子座列,既能避免安阳王与随侯之间见了尴尬,又保全了两人该有的体面,多好。褚放却因公务事闷闷不乐,宴会过半后,皇帝皇后撤退,宴会成了分别以安阳王和武陟王为首的小宴会,褚放无聊至极,干脆也悄无声息离开。
宫里处处张灯结彩,丝竹声渐渐落在身后,褚放漫无目的走出一段,偶遇了因不胜酒力而从女眷宴会上逃出来散酒的周素芜。
今日除夕宫宴,周素芜服饰妆容不似往常素净,褚放借旁边宫灯灯光瞧一眼,又瞧一眼,似乎觉得她哪里不同,最后又没发现倒底哪里不同。
今日除夕宫宴,褚放未服乌沙朱袍,而着一等侯爵制内御赐玄锦交领蟒袍,周素芜抬眼瞧一眼,又瞧一眼,她只见过褚放着官服与私服,原来这人着蟒袍比着官袍更好看。
来前一直想着倘见面就把东西给出去,褚放将怀兜袖兜摸一遍,甚至习惯性往腰间抓了几把,最后还是别别扭扭从袖兜里找出个一寸余大的圆形小盒子。
“赵稚说你手冻伤了,”褚放把小盒子塞过来,一张俊脸上平静无有表情,说:“这是冻疮膏,甚管用,热水洗手后往伤处涂抹即刻。”
“多谢褚侯。”周素芜接过冻疮膏颔首道谢,微微垂手而立,一时别无他话。
褚放挠挠头,同样无话可说,于是两人互相道失陪,擦肩而过,一东一西各自散步去了。
俩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读
想推荐《底线》这部剧,里面的案子真的是在点上
第4章
团圆喜庆从来都是别人的热闹与欢意,褚放多年来无亲无戚茕茕孑立,年节里的随侯府反倒比往日有官员往来公务的时候更加清冷许多,上元夜,闷在家里十几日的褚放难得出门散心观灯。
那灯又有甚值得看呢,年年新花样年年新说法,可看来看去还不都是那样,倒不如待在东府守藏室翻阅旧时案宗来的有趣,百无聊赖的随侯挤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满目繁华,满耳喧嚣,漫无目的。
皇帝专门给随侯设立的随侯近卫便衣而随,纵使人潮如织仍能保持不远不近护在随侯周围,眼看前方离鳌山不远,舞龙舞狮愈发热闹,几十双眼睛紧盯之下,那道竹松玉山般的身影一个闪转不见了踪迹。
有点糟糕,随侯叫人给劫了。
上元节盛都各坊市取消宵禁,皇帝皇后要率领诸皇子皇女皇室宗亲在极元宫亮相观灯,凡国朝子民今夜皆能出入极元宫前广场,盛都兵力此时几乎都在那里,这为褚放被劫提供了极大便利,也为解救褚放造成了极大障碍。
被药布迷晕的随侯半道上就被平板车颠醒过来,发现绑架者除却绳子的绑法颇为专业外其它都做无不漏洞百出。随侯忍住被颠得想吐的冲动,昏昏沉沉中挣扎着坐起身说:“兄弟,慢些赶车也行的。”
这一句劝简直吓坏了驾车的汉子,破破烂烂的平板马车又是一阵东颠西晃,幸亏褚放及时扒住车帮,不然铁定被颠摔下去。褚放挨紧车帮坐,挑了挑眉,叹息说:“劳驾问一句,您没劫错人?”
劫她只能是寻公仇,可她已经停职在家闭门思过好久了,没得又得罪谁吧,褚放寻思,就算得罪了那对方也不会行这般绑架劫人的下下策吧,话说下毒暗杀这种更高级些的待遇是她堂堂一方内阁次辅不配拥有么?
“当!”一声响,驾车的汉子将一把匕首钉进身旁车板子上,喘着气粗声说:“不想死就给老子闭嘴!”
不想死的随侯识趣地闭嘴了。
破驴车在各种人迹罕至的小路上拐来拐去,在褚放就要被颠吐之际,驴子拉的板车停在座破败荒宅前。
月色凄凄,照映出周遭景象,瞧着亦多是残垣断壁,驾车的汉子跳下车过来拽褚放下车,拽两下没拽动,撒气踹了一脚破车吼说:“滚下来!”
这汉子情绪有些不大平静,是近期经历所致还是性格如此?被绑着双手的人顺从地点头,像条大虫子般从车上谷涌下来,尽显得笨手笨脚。
“废物蛋,连车都下不利索,养个狗都比你们这些当官的中用……”汉子骂咧着推搡褚放进荒宅。
“唉你驴车不要啦?”褚放踉跄进门,故意转回头问。
汉子二话不说抬腿一脚,直接把眼前这人高马大的废物蛋踹得跌了个狗吃屎,见废物蛋趴着不动,似乎摔坏了,汉子上来朝着腹部又是几脚踢,直把这没个狗顶用的废物蛋踢得像只河虾样蜷缩起来。
“还管闲事么?”汉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不解气又补一脚,厉声再问:“还管闲事么?!”
又吃一顿胖揍的随侯虚弱地晃晃绑在一起的两只手,喃喃说:“不了,不,不……”
“不管了就爬起来!老实进屋待着!”汉子再次弯腰去拎废物蛋,不出所料还是没能拎起来,他心说这废物蛋瞧着瘦得干柴一般没成想其实还挺重,估计是因为个头高骨架不轻,所以他才拎不动。
褚放不反抗,也没逃跑的心思,挨了打甚至也不知道害怕,唯唯诺诺中带着有恃无恐的坦然,让做什么做什么,劫匪以为是打怕了他所以听话,以至于次日天光微亮,修武王赵歆带人冲进来时,褚放就箕坐于地靠在角落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