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礼贤下士,身边追随着无数能人志士,他们对太子顶礼膜拜,渴望早日为他效力。
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这就是大忌,这让老得都快掉牙的雄狮怎么能不去妒,怎么能不去忌惮乃至于生出……杀意。
原来皇帝早早地就被太子威胁到地位了么,怪不得即便他是宫中的一个普普通通小太监都不会被随意动得,否则就会被口诛笔伐,是要叫天下人质疑的。
然而这一切都还不是朝术最关心的事,他总觉得秋猎发生的大事足以改变许多,或者说朝堂上的局势都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反转。
谁让刺客毫不留情,在刚刚的宴会上还心狠手辣地杀了几个他们自认为的狗官呢。
其实大梁朝并非像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太平无事、政通人和,它比朝术当年刚进宫之时要风雨飘摇得多。
那么。他可不可以借助这件事达到他想要的目的——夺几分权,或是铲除几个讨人厌的仇人呢。
以前的账他都一笔一笔记着,婕妤宫中跟他有仇的人这次可是一个不落地来了,不正是个好时机么?
朝术忍不住舔湿自己的嘴唇,谁知他刚走出营帐,撞上一个小宫女,就得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你说四皇子在这次秋猎中受了重伤?”
第20章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要不是场合不对,朝术都想仰天大笑三声来出一口恶气了。
不过他也不是为了一时的意气就不管不顾情态的人,迅速收敛神色,装出忧心忡忡的模样。
“随行的太医想必已经去诊断了吧,他们都妙手回春医术高超,想必不日就能诊断好,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他随口安慰了两句,心里却想着何不趁此机会,借着四皇子的手排除异己呢。
前边儿有皇帝遇刺这件大事顶着,没人会特地分神关注到一些小事。
四皇子说到底也只是个皇子,皇帝有许多个儿子,与自己遇刺相比,皇子受伤都可以算是不值一提的了。
只要将四皇子这边的药借着婕妤那边出问题而稍作拖延,是不是就可以一箭双雕,同时折磨他的两个仇家呢。
朝术忍不住咬着自己的食指,他现在激动时就爱啃手指,借助痛感来平复自己那些过于亢奋的心情。
他冷静了一下,开始在脑中不断勾勒出该如何实施自己的计划,又不把自己搭上。
反反复复思索得焦躁,一没实力二没人脉的自己要叫从前那些自己恨得想扒皮吮血的仇人出事,绝不是件易事。
在那之前,朝术还得领命,先去见太子殿下一面才行。
……
营帐除了帝后,就属太子殿下的最大。
那顶白色的营帐是圆拱形的,花纹繁复的布料垂坠,拉绳绷得非常紧,被地桩牢牢地钉在泥土里。
许是刚经历过贼人刺杀之事,殿下的营帐门前守着不少侍卫,见到他过来后还下意识地执起了手中的长戟阻拦朝术,经过殿下身边的人示意后,才放他进去。
朝术心如擂鼓,方才那尖利的刀锋闪着寒光到自己眼前时,才真真将他吓了一跳。
若是一个不慎,那刀才是真要割断他脖子的利器。
营帐的门是打开的,两根金线带子将布门裹着,一左一右地撩开,看不大里面的情形。
朝术踌躇了一下,该怎么解释自己说好要跟着太子一起打猎,最后却没一同进林子的事呢?
太子端坐在营帐里,见朝术现在才来似乎也不意外。
小太监明显是干了坏事刚刚归来,见到他后还有细微的僵硬,眼珠不断乱瞟,浑身上下都写着心虚这两个大字。
萧谦行失笑:“瞧你那模样,可是做了对不住孤的事?”
被戳中心事,朝术还是反应很快地狡辩:“奴才并没有,只是方才因为跟不上骑着神骏的殿下,落在了后面。好叫殿下知晓,奴才想着自己可万万不能给殿下拖后腿,要是进了林子里迷了路让殿下一通找也是失了殿下的面子,便不曾追上来。”
“牙尖嘴利。”萧谦行玉白的手指捻着茶杯,茶盖轻拂浮浮沉沉的茶尖儿,轻啜两口。
“奴才所言句句情真意切,真想让剖开胸膛,好让殿下看看奴才的真心。”朝术甜言蜜语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只把萧谦行哄得和颜悦色。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他小心翼翼地偷觑萧谦行的神色,试探道:“殿下……四皇子受伤严重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况且他也不欲在奇奇怪怪的事上面与太子纠缠,赶紧收敛起脸上的神色。
萧谦行答非所问:“你知道我的这个四弟伤到哪了吗?”
朝术不解,也知道该顺着太子的话来:“哪儿?”
萧谦行在自己的小太监面前也不是头一回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便用戏谑的语气说了几个字。
朝术初听那个粗鄙之词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猛地抬起头,却在触及太子的视线后又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再细瞧。
这事儿竟然……他可真的没想到,四皇子这一次居然会伤得如此严重,经此一遭后不能人道,怕是以后都不能抬起头来做人。
朝术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同情,分明是天潢贵胄的皇子,如今却与他这阉人无二,倒也算是一件妙事。
不过,这件事多半会作为宫闱秘闻隐瞒下来,皇帝绝对不容许这样兹事体大的丑闻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