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49
争吵、冷战、离家出走...这些普通孩子青春期会经历的一切,姜以森全都试过了。
但可能是父母的力量还比较强大,他最终选择了妥协。
这里需要注意,是妥协,而不是放弃。
“说出来,你可能会吓一大跳。”余冬有些得意地看着盛夏,“你绝对想象不到,他高考以后考去了哪里,他还跳了级的。”
盛夏有些懵,下意识地看向了姜以森的房门。
“全国数一数二的计算机系——他是我们省当年的理科状元。”余冬说这话时,眼里带着自豪与钦佩。
盛夏的眼睛果然一下子睁大了,人几乎要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盛夏张嘴,但嘴巴生成不了完整的句子,“他...”
完了啊。
这么下去,姜以森极有可能是看不上他了。
他是真半点儿没看出来,因为有时他在餐桌旁“被迫”搞学习,姜以森间或路过,还会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偶尔姜以森拿过他练习册看几眼,还会很茫然地眨眨眼,一副看了天书的样子。
还会默默合上并感叹:“现在的孩子,真是辛苦啊,幸好我生的早。”
“不过显而易见,他的学霸生涯就到此为止了。”余冬继续说。
姜以森的学校、专业都是父母选的,计算机系当时正是大热门,就业前景一派辉煌,他是真的要“一鸣惊人”了。
但在当时才刚刚十七岁的姜以森眼里,他自认已经功德圆满了。
从南方飞到北方上学,再也没人能管束他,画画、染发、抽烟喝酒、交疯疯癫癫的朋友、纹身、再到交男朋友...一样没落下,人都快要往违规的边缘蹦了。
其实甚至还有一小段化妆留长发穿睡裙的时期,余冬怕盛夏接受不了,选择性地没说。
因为看盛夏现在的表情,就已经足够吃惊了。
只有在听见“交男朋友”四个字时,盛夏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像是高兴又像是很不高兴。
“他是gay?”盛夏问。
余冬摊了摊手,用一副“这不明摆着吗”的表情看他。
“后来...”余冬正要接着往下说,忽然看见墙上的布谷鸟时钟,吓得一下子提高了音量:“哎你今天不是期末考试吗!”
盛夏一脸无所畏惧:“那又怎样。”
他已经错过上午的第二门了,那种卷子考着没有意思,有不少题目甚至是老师考前反复讲过的,估计是很努力地在拉扯这群不学无术的家伙。
“什么怎样,你哥哥醒来非得骂你的!”余冬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抓过盛夏的胳膊向上提溜。
“他不是我哥。”盛夏冷着脸说。
“行了行了快去吧!”余冬急得很,“待会他连我一块儿骂了。”
盛夏起身刚走了两步,就忍不住回头看姜以森的房门,眼神里有明显的不放心。
“去吧去吧,有我看着呢。”余冬拍拍他的背。
盛夏这才出门了,这个点正好去考下午那门语文——这是他最不喜欢的科目。
等家门被带上,大约两分钟过后,姜以森推开卧室门走了出来。
他头发凌乱,一觉起来人有些发懵,脸颊与眼角都仍然呈现出淡淡的红色。
“啊,你醒了。”余冬连忙说,“真对不起,我做决定太鲁莽了,你现在...没事了吧?”
姜以森走到桌边去,喝下半杯水,才转过脸来,有些不愉快地哑声说:“怎么把我的事全跟他说了。”
他躺在床上,几乎全都听见了,一头一尾真的没脸听。
“不好意思啊,我是看人孩子很想了解你。”余冬一脸抱歉,但看着姜以森:“你不是说,你和他是建立了亲密联系的关系吗,他如果对你一无所知,那就不叫亲密联系。”
姜以森陷入沉默,眼皮仍然烫烫的,甚至有些轻微的疼痛。
“冬冬。”姜以森低声说,“我这次,丢人丢大发了,我好歹还算他的监护人。”
余冬看了他会儿,走过来,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唉,这有什么?成人在孩子面前不能哭、不能示弱,这种教育模式本来就是奇怪的。”
这容易让所有人产生误会,以为孩子才适合有软弱的负面情绪,发泄则意味着不成熟、不可靠、不理性,因此不被推崇。
姜以森眨了眨还有些湿润的眼睛,继而温和地笑了笑:“你说得对,反正就这一次。”
余冬则说:“这孩子挺厉害的,他一抱你,没过五分钟你就不哭了,有那种像安抚奶嘴一样的作用。”
姜以森有些讶异地看向余冬,回想才注意到这件事,也注意到许多当时被他忽略的细节——
盛夏的怀抱温暖而舒适,有他身上那种让人很安心的味道,他抚摸自己后背的手很大,这一切都让他在那一刻,感觉到了被保护、甚至是被疼爱。
在那一刻,他情不自禁将盛夏当作了一个成熟的男人看待。
“一鸣?”余冬见他愣神,喊了他一声,“你没发烧吧?”
姜以森手里还拿着水杯,整张脸都红得非常不自然,眼睫微微垂着,像在仔细思考什么。
好半晌,他才捋了捋乱糟糟披下来的额发,摇头说:“没事。”
……
盛夏只缺考了一门地理,剩下的考试,都老老实实去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