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针锋相对
抑或者,阮桑会为了一双儿女强行隐忍,留给他们最后一个好印象。
没错,为何要瞒着孩子?
做错事的,不是他们的阿娘。
小圆儿扁着嘴,惊恐地张着乌溜溜的眼睛,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还不太明白爹爹怎么了,可是她知道阿娘在伤心,最勇敢、最坚强的阿娘快要哭了。
女孩儿顿时嚎啕大哭。
阮柔张开双臂,把她们娘儿俩囫囵抱在怀里,在小圆儿的哭声中鼻子发酸,心里堵得难受。
直到那对男女隐入船舱,阮桑收回目光,定定落在女儿身上,脸色愈发铁青,却没了刚才的激动。
“圆儿不哭,来,小姨抱你好不好?”
阮柔哄着女孩儿,想把她从阮桑身上解下来,那两条细软的小胳膊,却蕴含了极大的力气,死死缠住阿娘的脖子不松。
她心头涌上浓重的愧疚,又埋怨阮桑太冲动,也把头埋进姐姐的臂弯里。
阮桑却推开她,挟着鼻音冷笑,“这热闹瞧着还不错吧。”
阮柔蹲在地上,差点被她推得仰倒,死死揪住她,仰起头来。
姐姐脸上挂着从前赌气时才有的表情,要强,好面子,猛地把头扭到一边。
阮柔挟着哭腔骂她,“不错个鬼,心里不舒服你就哭啊,这儿又没人笑话你。”
“不哭。”阮桑硬梆梆说,重重吸了吸鼻子,怀里的女儿团一团搂得更紧,埋进小小的肩窝。
嘴上强硬,她紧闭着眼,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无声地淌个没完。
总要经历这么一出的,阮柔在心里说,不然就等着被那个无情的男人赶出家门吧。
女孩儿的哭声渐弱,终于,抽泣着在母亲怀里睡着了。
阮柔腿蹲麻了,撑着凳子艰难站起,坐下依偎着姐姐,强行把她的头摁在自己瘦弱的肩上,姐妹二人头挨着头,长久不语。
云珠上来,把睡熟的小圆儿接过去,轻手轻脚抱到一旁,阮柔这才问,“你打算怎么办?”
阮桑嗤笑了声,拿帕子轻按眼角,回眸睨她,“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像那头母老虎一样,打上门去?”
阮柔认为她做得出来,阮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性儿。
“我不会。”阮桑眼神轻蔑,一身骄傲又冷硬的尖刺全冒了出来。
“除非我还想留着这个男人,才会不要脸大吵大闹,可是……”
阮桑平静得可怕,轻声吐出几个字,“他不值得。”
“那个女人有点来历。”阮柔把事情原委一一道来,“私盐案是重罪,搞不好会牵扯通敌叛国,累及家人。”
有前世的祸殃为佐证,阮柔眼下不敢说,父亲的通敌罪是付轶一手造成,但前世付家急于撇清的态度确实可疑。
这一世若想逃脱厄运,就必须把所有疑点逐一排除干净。
阮桑临走前,低垂着眼不肯看妹子,“你这两日等我的信儿吧,到时候再让你看场好戏。”
她再次高昂起头,怀里抱着未醒的女儿,脚步稳定,走出茶舍。
“夫人呀,您……”
回过头来,云珠抱怨地看着阮柔,模样挺无措的。
“不然还能怎么办?”阮柔哂笑,目送马车转过街角,神情落寞。
“有些事,当断不断,才是后患无穷。”
前世,阿修回京后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每次都在有意无意暗示,想同她重新开始。
那时她心有犹豫,阿娘和阮桑怜惜她在沈家过得憋屈,站在了翟天修那边,祖母则力挺沈之砚,就连平日从不发表意见的爹爹,也嗫嚅着说了句:
“之砚性子是冷了些,但人品端正不阿,为人夫婿无可挑剔。”
“你的意思阿修就品行不端了?”阿娘当即跟他呛声,“他这几年吃了那么多苦,要不是心里始终惦记着阿柔,早死在蒙古人手上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三年表里不一的婚姻,阮柔自觉已经看透这世间的情爱,但是阿修的回归,真让她说,心里没一丁点死灰复燃,也是自欺欺人。
她并不是非要嫁翟天修,才跟沈之砚和离,但的确,在离开沈家这件事上,她顺水推舟了。
原想着回归自由身,再考虑同阿修的可能性不迟,定下和离的打算之后,阿修几乎日日登阮家的门,爹娘从前就喜欢他,后来几乎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
但就是这种情况下,她当时忽然间音信杳无,阿修有无寻过她?那时他深得圣上器重,爹爹之事事先可有征兆?为何会一夜间拿人定罪,即刻处死……
太多太多的疑点,身被囚禁的阮柔无从得知。
“咱们也走吧。”阮柔停下思量,轻轻吁了口气,和云珠走出茶舍登车。
马车向着安南坊行去,今日约了裴琬莠,到她的郡主府去做客。
进了坊门,沿大街走了一段,一驾马车从后赶上,与她并驾而行。
窗前,沈之砚含笑望来。
“阿柔。”
第51章 针锋相对
◎姐夫管得你真紧。◎
先前沈之砚就在廊月桥码头, 不光是他,严烁带着大理寺的差役,暗伏在四下, 只待梁二娘手中的帐本露面,便来个人赃并获。
帐本所载不单单关乎付轶, 梁泽这些年运贩私盐, 各地官员私开盐引、从中抽取份额, 两相勾结的罪证都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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