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离开沈家
裴安一笑,言尽于此。
他比明阁老做得更彻底,沧州铁矿落入烨王手中,此举触动皇帝大忌,即便无心之失,阮仕祯也难逃其罪。
裴安就是看准了皇帝的心思,有意在他死后起用阮仕祯,他的供词中一字未提矿图,留下这道难题,是因为早就知道,沈之砚不会舍弃阮家。
为阮仕祯消除罪证,沈之砚别无选择,只有站到皇帝的对立面,到时争个鱼死网破,不论胜负,对裴安来说,都是报仇了。
虽然他已无法亲眼看到结局。
其实皇帝未必不知情,让沈之砚去沧州,本就是试探。
阮仕祯的辞呈递到御前,迟迟没有批复,沈之砚入宫面圣,皇帝有意无意提起当年的赐婚。
“朕的师弟好福气,前有你这样的贤婿,现在又有了翟天修这个外甥,军武上也是可造之材。阮仕祯韬光养晦多年,如今有你们这一文一武相辅佐,朕若放他回老家,岂非暴殄天物?”
圣意再明显不过,不论阮仕祯起用与否,从前名不见经传的阮家,注定要迎来空前强盛。
帝王要的是平衡,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前脚把翟天修支去西北,绝对的九死一生,接下来,还要拆了眼前这对翁婿。
眼下,沈之砚必须表态。
阮柔定定看着沈之砚,眼前这个人,又变回前世那般,周正儒雅,唇边笑纹恰到好处,眼中却是挥之不去的淡漠。
“阿修他……去西北了吧?”
阮柔轻声开口,缓步进了亭子,她走得很慢,却步履坚定,一步一步行至沈之砚身前。
女子身姿曼妙、体态娇弱,明明半分威慑力也无,随着她的靠近,沈之砚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怂恿着全身心的每一寸血肉,疯狂叫嚣着,想要上前拥她入怀。
克制于他来说,从来没有这么艰难过,他的身体绷成一根弦,因为太过紧张,连听到情敌的名字,竟都无动于衷。
阮柔深知,凡事只要涉及翟天修,就会引起面前这个男人强烈的嫉妒心,她有意为之,绕过石桌,停在最靠近沈之砚的那张鼓凳前,一眼都不看他,低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背对着他坐下。
沈之砚的目光终于可以肆无忌惮,贪婪流连在那张纤薄玲珑的脊背上。
这些天他每晚都回来,潜进寝室,点一支安神香,悄然登榻,将熟睡的她拥在怀里。
怕被察觉,不敢在她身上乱动,却不妨碍他牵引,在她手上,白日的忙碌疲惫消解一空。
拿帕子揩净她指尖时,沈之砚亦对自己的卑劣深感不齿,然而,偷香窃玉带来的刺激,又令他精神抖擞,慰解完相思,再趁着天亮前最深的夜色悄然离开。
“夫君没猜错,阿修这三年的确不是困在蒙古军营为奴,但我相信,他寻仇烨王的心意绝不会变。前阵子他跟阿娘偶尔提起过一事,据说延德康家的三小姐,年前嫁给了新安卫同知马大勇,康马两家是世交,如今又添姻亲,马大勇的父亲,当年和表哥的父亲是结拜兄弟,这次他回去,兴许能襄助一二。”
这些其实是阮柔前世听翟天修说起过的,她对眼下的局势并不了解,只知道沈之砚扳倒裴安,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烨王起兵造反。
前世和离前后,她对沈之砚身处的危局毫无所知,有些东西,是近几日才想明白的。
那时他同意和离,后来又把她劫到庄子上,或许出于保护,或许还有别的动机,无论是哪一种,被动还是主动,和离亦是他的选择。
便如眼下这般,他终于还是自己提出来了,在她这一世、已绝了离开他的想法之后。
大概只是她自作多情吧,阮柔自嘲地想,却也淡然接受,这本就是命运的轨迹,在保住阮家的情况下,已是最好的选择。
但她并没有忘记沈之砚之于阮家的恩情,只想尽最大的努力,给予他一点提醒,也不知能不能帮到他。
在她身后,沈之砚眼神一亮,新安卫是西北与京城之间的一道防线,皇帝在此部署兵力,防止烨王回京。
原来翟天修手里还有这步棋,才敢回去直面烨王的怒火。
这个消息,印证了沈之砚心头的猜想,对计划更添几分信心。
然而最让他高兴的,是阿柔肯主动说出翟天修的后手,说明心里还是更倾向自己。
心头大定,沈之砚探手入怀,放妻书像一块烙铁烫着皮肉,他拿出来,伸手越过她肩头,轻轻搁在桌上。
女子白皙的手拿过那张轻飘飘的纸,摊开在眼前,清挺笔迹如走龙蛇,文书格局工整,不愧是刑部侍郎写出来的。
开头一段,“夫妻伉俪,恰似鸳鸯双飞并膝”印入眼帘,阮柔蓦地湿了双眼,一滴泪“啪嗒”跌落纸上,洇起一团墨。
第94章 离开沈家
◎不要阿柔给他守寡◎
沈之砚垂眸望着身前的女子, 只能见到她如云的满头青丝,以及情绪压抑下微耸的双肩。
不敢去看她流泪的眼,怕看过之后, 就再也硬不下心肠。
“之砚。”
一个颤巍巍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沈老夫人甩开陶嬷嬷的搀扶, 快步上前, 一眼看到桌上的文书, 脸色大变。
“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个府里,没有任何事能瞒过沈老夫人的双眼,眼下他们身处的这座凉亭, 便是当年沈之砚想要溺死兄长的地方,亦是他这一生中,所有罪孽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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