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愧疚感激
那双瑞凤眼冷锋锐利,早已堪好地形,抬手向白松示意,几个手势间,以两人的默契,白松即刻心领神会。
“大人,坡太陡,会控不住马。”白松出言提醒。
沈之砚轻轻拍打马颈,座下这匹蒙古马是严烁替他搞来的,身为文官,在京城骑它并不妥,平日上值他从来不用。
知道他骑术精湛的人,也不多。
“不必留活口。”
他脸色冷肃,目光追随马车又转过一个弯道,蓦地沉声冷喝:“去。”
白松身影如箭,应声而出。
他此刻似一只林间翱翔的大鸟,不时在树干上借力,几乎足不落地,向着山下掠去。
沈之砚则一夹马腹,口中清叱,双手控缰猛地一提,马儿腾起四蹄,向着山崖伏冲而下。
他伏低身子,前胸紧紧贴在鞍上,减小自身阻力的同时,亦可防止被甩脱。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白松已快要赶到岔口,百忙中回首,这一望惊得脚下险些错了步子。
山势的倾斜愈向下愈陡,那道穿梭在树林中的黑影,如一支犀利羽箭,马头朝下,长长的马尾直愣愣竖在半空,与马身成直线。
从没见过人这样骑马的,简直是玩命。
白松跃起攀住道旁一株大树的枝杈,纵身一扑,赶上其中一个策马护行的劫匪,手起刀落,那人连一声喊都未及发出,便已口喷鲜血,尸身跌落马下。
他飞身上了车顶,再去解决右边那个。
前面赶车的黄牙听见动静,惊惧回头大声示警,他控马技术高超,双手连抖缰绳,本已惊了的马顿时四蹄狂跳,要将车顶的白松甩下来。
沈之砚这时已冲到山道边,马速过疾,前蹄急刹间划出长长的沟壑,其间泥土翻飞。
他甩脱缰绳,借着巨大的惯力,如一颗炮弹般由鞍上弹起,直直朝着马车撞来。
此时一片人慌马乱,黄牙见着这边从天而降的沈之砚,当即弃缰回扑车厢,手上攥了柄雪亮匕首,要去劫持阮柔为质。
“咔嚓”一声,坚硬的轸板被沈之砚的膝盖撞得粉碎,木片四下激飞,他随后扑至,在匕首伸向阮柔的千钧一发间,右手探出,一把握住刃锋。
匕首极锐,攥住刀刃的手太过用力,鲜血自指缝迸射。
阮柔眼前一片刺目腥红,下一刻,沈之砚高大的身影已挡在面前,连飞溅的血滴都未沾到她一点。
白松已解决了右侧匪人,翻身进来,见此情形,调转刀柄砸中黄牙后颈。
人立刻就晕了过去,沈之砚这才松手,那柄匕首被鲜血染成赤红,“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白松记起不留活口的命令,将死狗样的黄牙拖出去,就在车辕上,手中刀影一旋,干净利落捅入后心。
“你、要不要紧。”
整个过程阮柔十分清醒,清楚看到沈之砚为她挡刀的每一个动作,托着他的伤手,另一手去搀。
沈之砚回身,用力抱住了她。
事情还没完,惊马正带着他们飞速狂奔。
第5章 愧疚感激
◎这出英雄救美,已达到他的预期◎
白松解决完最后一个,一脚将黄牙的尸体踹下车,便坐上了御位。
无人操控的惊马迅若惊雷,他狂挽缰绳几番尝试,想要控马顺着山道转入后山,那便还有时间稳住身后快要散架的轿厢。
然而,前方不远处有一片突起的山壁,马匹暴跳如雷,正朝着那处直直冲去。
以这样的速度和力道撞上去,他们所有人都会被拍在犬牙交错的巨石上,碎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白松咬牙把缰绳在手上又绕两圈,臂力贲张狠命往回拽。
此时车厢内,沈之砚完好的左手箍住阮柔,那只刀口深可见骨的右手,好似不知疼痛似的,紧握轸板上的围栏,背抵着车门一侧的挡板,长腿顶住前方坐榻。
车厢剧烈晃动,如置身怒涛的颠簸小舟,而他便是亘古屹立的灯塔,任由惊涛拍岸,自巍然不动。
阮柔紧贴在他并不十分壮实、却坚硬如铁的胸膛上,回头见云珠两只胳膊抱住坐榻,被颠得整个人上下起伏,眼看就要脱手飞起来。
“云珠。”沈之砚喊了她一声,脚下用力踹在榻底的储箱上,顿时破开个大洞。
“钻进去。”
云珠如奉伦音,完全不加思索就撒手,连滚带爬扑将过来,阮柔忙伸手拉住,再连推带塞,帮她爬进榻下狭小的空间。
眼见山壁近在咫尺,白松当机立断抽刀,便要砍断马与车身相连的舆绳。
“别砍绳。”
透过早已碎成布条的车帘,沈之砚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前方山壁如一张凶兽巨口,突起的尖石便是它锋利的獠牙,欲将他们尽数吞噬嚼碎。
他语声沉冷,“杀马。”
白松毫不犹豫,飞身跃上惊马,顺着落下的力道,利刃蓦地扎进马颈,紧接着旋动一周,马儿厉声长嘶,凄惨的悲鸣直击人心,震得阮柔双耳嗡嗡作响。
沈之砚下颌贴在她额角,尚能感受到肌肤的细腻润泽,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她死死摁在怀里。
像是这样,就永远不会失去她。
“别怕……”
炙热的气息烫得阮柔心悸,在这个舍命相护的怀里,满心复杂。
前世沈之砚要她死,眼下却拼了性命救她,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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