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江月年年 三十一
“你想明白了?”关山悲渡的灵体在匕首的灼烧下,已被洞穿出一个焦黑的空洞,但他那双灰蒙蒙的眸子依旧不为所动地落在姜凝身上。
他仿佛能猜到她的心声:“皇城大阵,用处可大着呢。”
灵体懒洋洋地张开双臂,银白的长发垂荡在身后,仿佛一匹流光溢彩的绢缎。
“来。”他扬声道,“定安的臣民呐……来我身旁。”
脚底的土地又一次震荡起来,然而这却并不是因为机关人接连的爆炸。
而是整座都城,都在震荡。
“你——”姜凝声音嘶哑,双眸怒视向他,“你想做什么?”
“你难道没能猜到我的想法?”关山悲渡懒洋洋地瞅了她一眼,目光落到姜凝被烫到深可见骨的掌心,轻声道,“强压着这副身子的自愈之力,很痛苦吧?”
“与其这样生不如死地存在于世,不如把它……让给我吧。”灵体双眉舒展,揶揄地笑了起来。
姜凝不知道自愈之力会影响多少信奉神女的无辜百姓,只能一面克制着血肉再生,一面忍受着烧灼的疼痛。
她额角蒙上了密密层层的冷汗,牙齿都疼得打颤,握着匕首的手掌……连带着整条手臂都僵痛到难以动弹。
她本以为自己失去知觉,是身体自愈能力连带的效应,如今看来,那是雪国早就在她这副身子上留下的手段。
习惯了麻木的人,骤然获得感知,只会比普通人更加敏感,难以承受。
何以如此恶毒,恶毒到,连这样的细节都能提前算计。
关山悲渡在解开这道术法之时,便抱着虐杀她至死的心思了吧。
“关山悲渡,”姜凝身上越是痛楚,脸上就越发不显,只咬着牙,扬起一抹倨傲又嘲弄的笑,缓缓问道,“五百年,你凭什么一直认为,我会把自己的身子……让给你啊?”
她将那个“你”字念得很重,因此便显得异常刻薄,关山悲渡闻言,揶揄的神色却越发显眼了。
“哦?这个原因……不是十分简单吗?”
灵体之上,那匕首捅出来的伤口已经越来越大,隐隐的,还有几道朝外扩散的趋势,像是瓷器上分布的裂痕。可惜随着时间流逝,匕首刀面的红光逐渐暗淡,缓缓退回了最初的银白色。
关山悲渡眨了眨眼,道:“可惜,你又得重新念一遍咒文了。”
与此同时,皇城大阵的震颤终于停止,清衡宫的房顶也在接连的震动之中彻底坍塌。
尖叫人声自宫殿的四面八方传来。
关山悲渡朝姜凝微微一笑,晃晃悠悠地飘浮而起,朝废墟周围打量。
此夜,小雪。
定安城内,不论皇城中还是皇城外,清醒的还是沉睡的,妃子还是公主,皇子还是大臣,良民还是罪犯。
统统,一律,拥挤在了偌大的清衡宫周围。
人挨人,肉贴肉,簇拥着,望不见尽头。
机关振动的声音终于停止了,关山悲渡望着那层层叠叠的人群,笑容压抑不住,显得诡异而虚幻:“好戏开始了。”
偌大一个定安,除了季淮与姜凝,没人看得见关山悲渡的灵体。
他轻盈地浮在半空,如同与空中飘落的小雪一般冲向人群,刹那消失无踪。
定安的臣民出现在清衡宫的一瞬,甚至还是茫然的——这简直就是一场诡异至极的梦境。
有谁会相信,自己居然会瞬间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何况眼前视野辽阔,风水极佳的宝地之上,坍塌着一座精美宫宇的遗骸——这宫殿一看便是整个定安,乃至整个大義的中心,被桂宫柏寝,玉砌雕阑簇拥。
这可是,天子寝宫。
季淮自废墟中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姜凝身旁,她还在发抖,像是停不下来似的,手指却紧紧握着那柄匕首。
季淮是懵的,轻声问她:“都……结束了?”
姜凝疲倦地闭了闭眼,声音低哑:“他在……人群中。”
季淮凑近她,闻到皮肉烧焦的气味,青年心中猛然一跳,伸手一把托住了她的小臂。
纵然黑夜粉饰了伤处,在模糊看见姜凝手掌的一瞬,季淮只觉得心脏霎时被凌迟了千百次。
姜凝全身上下没有哪处是不好看的,她本就是画里出来的人,冰雕玉琢都难以再造。可那原本纤细莹润的手指,如今被烧到血肉模糊,焦可见骨。
季淮哆嗦着,心中闷痛,却明白姜凝在强压着自愈之力,一时竟半个字都说不出了。
姜凝却在一瞬后挣开了他的束缚。
她一眼都没有看季淮,眸中却有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
“季淮,你还记得我求你的事吧。”
她将那匕首塞入青年怀中,银光流转,它是这世上唯一能够分离她的血肉与魂魄的东西。
“杀了我。”
作者有话说:
HE!HE!是HE!
马上结局了!再小虐一下哈。双更嘿嘿(挠头)
第114章 江月年年 三十一
◎“愿替她所有痛苦磨难。”◎
那匕首在姜凝松手的一瞬滑落, 季淮定定地望着她,在匕首落地前紧紧将其攥在掌心。他痛苦而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似乎还没能明白, 他们是如何走到“迫不得已”的这一步。
然而不过须臾, 黑暗中,突如其来的寂静令他彻底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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