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84
“大理寺卿,还不速速开审,老子可没有多少闲工夫奉陪于你。”葛鑫负手站立,言辞张狂。
莫非是虚张声势?周霖微微挑眉,不咸不淡道:“既然安国公如此要求,本官又怎能不应。不知禄公与刑部尚书可有异议?”
二者皆应“无”,于是周霖拍响惊堂木,两个狱丞敲响分置公堂两角的无私鼓,“咚咚咚,咚,咚咚咚……”
约莫二三十息,周霖再度拍响惊堂木,鼓声止,他开口作问,声音比之往常要冷肃三分。
“葛鑫,你可认罪?”
此乃一句流程话,一般来讲无人会上来就认罪。
葛鑫自然回答:“老子无罪可认!”
“当。”惊堂木又一响,两侧鼓声又奏,急声连续。
周霖厉声喝问:“葛鑫,你可曾勾结匪寇,断人商路?”
“未曾。老子向来讲求和气生财,怎会恶意断他人财路,你休要血口喷人!”
闻言,周霖不理会,直接言之:“上人证物证。”
早已待命的云峥自门外来,押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糙汉,工簿裴武则拿着一块银牌和一叠银票跟在云峥身后。
糙汉一见公堂上的冷面阎王,当即腿软一跪,云峥立在糙汉身旁,裴武则将证物呈给周霖。
周霖以眼神示意裴武,去拿给禄公及刑部尚书过目。旋即他又拍惊堂木,质问堂下糙汉。
“说,你是何人,银票自何处而来,银牌又是何物?”
鼓声随之激烈。
糙汉的心跟着鼓上下打颤,不敢扯谎,忙不迭回答:“回大人,小的乃八方商路京段附近山中的山贼。小的大哥叫小的拿银票到城中葛家钱庄兑现银子,银票是从葛家老爷那里得来,银牌是葛家商会给咱山寨的信物。按规矩,无信物是不给兑现的。”
“呵呵,这贱民甚是会撒谎。吾问你,你可认识他?”禄公指向葛鑫。
糙汉偷偷瞥了葛鑫一眼,如实回答:“小的不认识。”
“哼,连葛家老爷都不认识,还敢说银票打葛家老爷那儿来,莫不是以为大理寺卿是糊涂人,不辨是非?”禄公眼睛眯成缝,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
此言直接将周霖推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尴尬位置。倘若糙汉哑口无言则方才所言难以令人信服,这步棋即是作废。假如糙汉坚持原本说辞而不认识葛鑫,周霖又听信,则一如禄公所言“大理寺卿是糊涂人”,如此禄公即可藉机反客为主,与葛鑫一唱一和掌控会审。
然而糙汉并没有被带进沟中,他突然变得冷静,说:“葛老爷这样身份的人怎会亲自和小的们做交易,小的们能见到的只有葛家商会的仆役,还有就是刚谈生意的时候见到了京段葛家商会的小头目,叫牛辅。”
“那牛辅现在在何处?”刑部尚书忽然开口。
“听说最近京段商会繁忙,牛辅被派往他地。这两月也没个杂役过来给小的们送银子,小的们又开不得张,只好拿压箱底的银票到城中兑现。哪知刚进一小城就被大人们抓到了这儿。小的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说罢,糙汉磕了个响头。
话音未落,葛鑫就嗤笑一声:“大理寺卿真是好手段,竟找人来污蔑老子。可惜你其他功夫做的不足,老子商会里就没有牛辅这个人。且近日商会丢失了一批银票,已是报官,你去查查便知。”
事实上,葛鑫派往与山贼做交易的人皆不会报上本名,为的就是方便对付官府。最近银票丢失乃是他提前做的准备,丢失的现银珠宝也有,目的就是防止被这些山贼出卖。结果,真让他防对了。葛鑫很是得意地看着周霖。
周霖却不慌不忙道:“本官早已得知葛家商会闹盗一事,亦知晓所丢之物中就有银票,但想来安国公再怎么会未卜先知,也不能将银票的票号皆与本官找到的物证对上。你所‘丢’的银票当是连号,而物证却是跳号。想必山贼也不傻,怕被你过河拆桥,故意将所得银票新旧掺和着使用。对此,你有何解释?”
他一把将银票扔给葛鑫,银票散花落地。
葛鑫捡起一张,瞅了一眼,指着一处笑言:“这银票是假的,我葛家商会的银票在此处会有一个细小的孔,以此作为辨别真伪的标记。周大人若不信,去寻来一张作对比就是。”
从一开始,葛鑫就没有给过山贼真银票,山贼来兑银凭借的不是银票,而是特别的信物,也就是银牌。商会确实把银牌当作信物,但山贼的银牌和普通银牌有细微的差别,只须咬定是伪造,这两件物证就尽皆作废,相应的人证也就不可信。
葛鑫还以为周霖有什么高招,没想到就这,他属实是白白担忧!
见此,糙汉脸色发白,不禁看向云峥,此番举动简直在明说他是受了云峥指使。
“当。”周霖拍响惊堂木,吸引众人注意,鼓声变得沉缓。
“看来安国公打一开始就做足了准备,本官竟一时奈何不了你。不过无碍,左右安国公您的劣迹一巴掌数不过来,您总会露出马脚。”当下周霖是和他装都不装,直接将实话摆上台面。
安国公笑呵呵,回之:“秦法公放马过来就是,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任你耍遍心机手段,老子无罪就是无罪。”
这一番言语交锋,周霖似乎落至下乘?他微微眯眼,扬声:“来人,将葛兴与证物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