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颁奖128
圣诞节一样。
雪花掉在她手机亮着的屏幕上,几小片白遮着下面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界面。
地上一片薄薄的白,面前,周围,四面八方,全都是飘飞的白雪。
外面在放炮。他们觉得喜庆,她只听见悲伤。
谈晏抬头去看,觉得那烟花亮得很寂寥。
火花一样,画了个弧,还没等完全落下就消散了。
只剩下雪花还在她周围不知疲倦地飞舞。
白白的落雪。一片片白雪。
操场上人不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衬着独行的她格外寂寥。她耳机里放着薛之谦的《其实》,格外地应景。
谈晏微仰起头,看白色的雪花落寞地向下飘。
在高高的冷光灯和暖光灯下面旋转,飞舞,飘飖。
谈晏在自己毫无方向的迷茫中发现了一件很悲哀的事情。所有人都在向前奔跑,只有她在止步不前。
她以前分手过很多次,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
以前她对那些走马观花的男生说:“我们分手吧。”然后那些人走得体面又随便。他们短暂和平,各取所需,然后分开。
每次开始时谈晏都会告诉对方:“别爱我,没结果。到点就走,好聚好散。”
也有一些人苦苦哀求她不要走:“我真的离不开你。”
谈晏转头随便拉过来一个陌生人,当场牵手给他看:“你走吧。”
谈晏无疑是高傲的,骄矜的。
她从来没有因为一段感情挽留过,哭泣过,做舍不得的那个人。
在她的观念里,恋爱就是用来谈的,对象就是用来玩的,她爸就是这么做的,她耳濡目染,观念里也刻进了这一套。她从未想过要为谁停留,也从未想过要和谁走到以后。
因为她没有对那些人动过心。
直到裴宋出现,打碎她所有惯例和骄傲。
她也才明白,原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曾经她对别人做过什么,现在别人就对她做什么。她曾经丢出去的伤害,终究有一天都会铺天盖地地还回来。
她伤过别人,现在别人也伤了她。
她也才发现,自己所谓“永不低头的骄傲”,就是一场荒唐的笑话。
谈晏坐在看台上,伸出手掌接了几片飘进来的雪花。她想了想,给画室同寝的室友打电话:“我想跟你借一本书,叫《牛虻》,不知道你有没有。”
对面挺惊讶:“你不是去参加那个什么,表彰大会了吗?咋回来就要看书了?你不走艺术了吗?”
对面下课了,学生们从楼里涌出来吃晚饭。谈晏声音被远处的喧闹拍打着,显得有些遥远:“走啊,我就想看看。”
对面道:“行吧,这书我还真有,我爸之前特爱看这个,天天摆我面前熏陶。过两天我爸来探亲的时候我让他带过来。”
看书对于谈晏来说是一件无聊的事,但看外国小说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一件翻倍无聊的事。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中国人还是更喜欢吃中国菜。谈晏看书,室友打游戏,一合计晚上就一起多开半小时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书在谈晏这儿自带“某人推荐”buff加持,强撑着看了两天,还真给她看进去了。
室友迷茫:“不是,你怎么还真看进去了?我以为你就看着玩玩呢。”
谈晏盯着书:“别吵,让我看完。”
室友忍了几分钟,还是没忍住:“这书有那么好看吗?”
谈晏跟自言自语似的:“没太看懂,但我在这本书里感受到了一种力量。”
室友脸上慢慢出现了某种惊恐的神色:“啥力量?你不会是被什么□□给洗脑了吧?!”
谈晏摆摆手:“放心,你这版本我上网搜过了,正品。”
又看了几个晚上,室友叫她好几次都晃神,直接过去摇晃:“想什么呢!”
谈晏直愣愣道:“他死了。”
大晚上的,宿舍里就俩人,室友头差点没被她吓掉:“谁死了?”
谈晏:“列瓦雷士。”
室友:“列哇雷是谁?”
谈晏举起膝头牛虻:“他。”
室友:“......你中毒了吧。”
谈晏又道:“她说的对。”
室友大惑不解:“这个‘它’又是谁?”
谈晏:“我前任。”
室友:“......说了什么?”
谈晏:“人要向前看。”
室友:“那她说的对。你早该放下了,一天天无精打采的,你不是要考上美吗?这状态不太像。”
谈晏点头:“你说的对。”她说着踩拖鞋下了床,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室友:“你干嘛?”
谈晏:“学习。你要来吗?”
一小时后。
半夜十二点跟着谈晏坐在书桌前学习的室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这种艺术生熬夜学习文化课的诡异行为?”
“快了,等我做完这道题。你要困你先睡,我用台灯就行。”
室友:“......算了算了,我也再写一会吧,我也想考上美。”
谈晏把台灯调亮了一圈。
她这人做事没什么规范的技术,大多数时候都是凭着天赋的灵气。她想做好的事大多能做到优秀,甚至众人喝彩,师长夸奖,比如数学,比如绘画。但她心里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付出多少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