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0
曲棋看着它人畜无害的侧脸,陷入沉思:……可能真是巧合也说不定?
如果黑猫真有这么强,怎么会心甘情愿让她撸猫、还允许她给自己戴铃铛呢?她可没有自信到认为,短短几天的□□就让黑猫对自己死心塌地了。
门后是一处向下的石阶,阶梯上覆盖着和石门上一样的青苔,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植物藤蔓,零零
碎碎地蜷缩在角落。
随着她们向下,阶梯上的青苔和藤蔓越来越多,犹如弯鼻子女巫编织出的古怪长毯,最后几乎是爬满了每一寸青石表面,整片土地都被染上暗沉黏腻的深绿,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癫狂感。
曲棋踩在绿油油的植物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她总感觉这些藤蔓会忽然活动起来缠住自己。
实际上,它们也确实是这么想的。阴暗处的几缕藤蔓嗅到了生者的新鲜血液,蠢蠢欲动地翘起布满尖刺的枝叶。
但当黑猫走过去时,它们就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活力,萎靡而乖巧地缩了回去。
曲棋一路平安地走完了长阶,看见脚底的泥土又变回熟悉的灰褐色,她立刻松了口气。
但当她看清楚眼前的场景,倏然瞪圆了眼睛。
比刚才的长廊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空间里,悬浮着一口棺材。
地上摆满了一圈整齐的白色蜡烛,蜡烛幽幽地燃烧着猩红的火光,火舌疯狂地舔舐着正上方的红色棺材。
也不知那棺材是用什么材料做出来的,被火烧竟毫发无损。
白色蜡烛的周围,簇拥着一个巨大的水池,她看见深绿色的液体在正方形的池子里翻涌。
最可怖的是,空中排布着无数道紧绷着黑色丝线,线条闪烁着锐利的光泽,它们精巧地交错开来,有如错综复杂的蜘蛛网,细细麻麻、纵横交织,然后尽数穿过了那红棺。
曲棋看见那棺材时,不知为何心头一颤。
那些丝线严丝合缝地穿过棺材,不会把棺材里的人大卸八块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建造了这样的墓室,让墓主就连死也要痛苦万分?
若有对阵法略懂一二的人来到这里,肯定能认出这布置其实是一个法阵。
相传这是一位遭情郎遗弃的南疆女子所创,饱含怨怼,乃是世间最怨毒、最狂气的法阵,能封住亡魂,使其永世不得安息。
——缚杀阵。
以棺材为阵眼,五行为阵基,束缚封锁棺中魂灵。
陨丝为金,藤蔓为木,方池为水,白烛为火,地基为土,五行相生相克,相互制衡,缺一不可,因此对位置的摆放极其讲究。
黑猫在池水前停下,眺望着红棺,
眉宇间不自觉多了几分煞气。
它的本体已被法阵封印了近百年,元丹被剖,灵府尽毁,七魂六魄皆散,只残余一缕元神苟延残喘,化成如今的猫身。
百年来,她日夜与周围的恶魂缠斗,抵抗着最后一缕元神不被吞噬。
乱葬岗就像庞杂的炼狱,其中孤魂野鬼数不胜数,它们彼此厮杀,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亡魂,听过多少声凄厉痛苦的惨叫,才存活至今,成为万鬼心中最大的恐惧。
即使如此,它的元神之躯受缚杀阵所限制,无法破坏阵基。需要有一个人,帮助自己逃离这里。
可每一任监视乱葬岗的问剑宗弟子都尽忠职守,不愿意接近墓地深处。
黑猫原以为一切无望,可是曲棋忽然出现了,她的一切行动都超乎了它的预期。
如今的问剑宗居然……能教导出这么奇异的弟子,令它刮目相看。
此时此刻,她就是它的全部希望。
曲棋走到黑猫身旁,近距离围观棺材,她的表情诧异,漂亮的狐狸眼睁圆,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
黑猫动了动耳朵,听见女孩轻轻地呢喃:“墓主应该很痛苦吧……建造墓穴的那些人真是丧心病狂。”
它怔在原地,浑身微微绷紧。
每一个漫长的日夜,疼痛总是如影随形,身上的血痂脱落又新添,亡魂们饱含敌意和畏惧的目光,彻骨的寒冷撼动着摇摇欲坠的神经。
它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能独自忍受这一切。
但从来没有人会对她说,你一定很痛苦吧?欺负你的那些人真坏啊。
“咪咪?”曲棋低下头看它,“你怎么啦?”
女孩安静地站在那里,她一身素白的衣裙,眉眼带笑。在暗淡阴冷的墓室里,她就像是一束光亮,很细小,但足够明亮,足够照耀它身上的阴霾。
黑猫仰视着她的光,忽然明白了飞蛾为什么愿意扑向烈火。
趋光大概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曲棋蹲下来,她本能感觉黑猫现在好像有些不开心,尽管它看起来面无表情。
她温柔地摸了摸黑猫的头,后者没有再反抗,微微眯起双眼,近乎是乖顺地任人揉搓。
曲
棋撸了撸猫,感觉猫主子心情好转,才放开。她把下巴搁在胳膊上,歪着头问:“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她的双眼清澈,声音轻柔得像是哄小孩子,黑猫耳尖晃了晃,看向近处:“喵。”
曲棋顺着它的视线,看到了那圈燃烧的白色蜡烛。
“要我把蜡烛熄灭吗?”
黑猫:“喵。”
缚杀阵的五行摆放是重中之重,只要破坏了阵型,便可打乱法阵,破除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