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热茶
这是承认了还是不承认?严幼成这个人狡猾的很。可是宋烟生心里,实在已是认定了,她与严幼成相处这么多年,那日那姑娘出现在门口,烟生仿佛从严幼成眼里看到了她,那样地娟好,那样地有教养,那样地秀外慧中,她是清清白白的一滴水,皎如青瓦上不沾尘土的白雪,这才是他的亲人,真正的亲人,烟生落寞低下头:“那敢情好,真到那一天,三姐包她一个厚厚的见面礼。”
走出门,穿过上海走不完的弄堂,宋烟生身上虽然裹了毛皮大衣,此时真觉从骨头里散发出一阵阵的寒冷,她回身往后看,严幼成居住的房子消失在这弄堂里成为无数屋檐下的一座。而那一边,她调转视线,上海的弄堂,不像北京的巷子,曲里拐弯一眼望不到头,她知道,左转弯再左转弯,走路约莫十分种,有一家行将破落的门户,寡居的三房家的小姐今天虚岁刚过十八,大名叫做娄虹影。
*僵尸:人物僵硬着倒地的动作,戏曲表演程式。
另外跟大家告个假,家里来了客人,这几天欢饮达旦,更新上面怠慢两到三天,请见谅。
第九十五章 热茶
大庆有钥匙,打开门,见下午阳光已有减弱的趋势,隔了饭厅的玻璃门,见幼成穿了件深蓝色的棉大褂坐在庭院的摇椅上,就着时阴时阳的光线看书。
大庆拉开玻璃门:“老板,进屋来吧。日头眼看就西斜,这上海的冬天,一没太阳就阴气沉沉,寒浸浸地直叫人难受。”
说罢自去生炭盆,饭厅旁边是小客厅,挨着楼梯对着门,这房子不大,一旦生上火,没多久满屋子温暖如春。
幼成解开大褂,里面穿着白色的立领褂子,底下是黑色的呢制西裤,他在家里也穿得不含糊,衣冠楚楚坐在沙发上,书搁一旁不看了,大庆在他眼前忙进忙出。
“佣人找着了,明天来上工。大过年的,这人真不好找,乡下人都还乡了,新到上海的基本没有。我跑了好些地方,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四十七岁,姓沈,身体很硬朗,是江苏高邮人,不识字,不看戏,话很少,看着像个老实人。”
“看着像可不成。”幼成道:“贝当路那个也看似老实。”
看似老实,过了没多久就被记者买通,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只有一遭,为此幼成很不喜欢雇佣太多身边人。
大庆把炭盆安置在茶几旁,又为幼成泡上一杯热茶:“看看吧,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人家心里到底怎么想,不过反正也用不了多久,开了春咱们就暂离大上海,全国巡演去了。”
“可是您身边也不能缺个服侍的人不是?”大庆把茶放在他身边的时候发现他神色有点异样:“我是想跟您住一处照顾您,您非得抬举我,另给我安排住处,让我成了经理有个经理的模样…”
“所以你把宋烟生派过来?”
这话幼成不热不凉地说出来,大庆听了心别的一跳,忙赔笑:“哪是我派来的?是她自告奋勇…”
“自ʟᴇxɪ告奋勇干些什么勾当?”
勾当?
大庆抬头看幼成,幼成脸上似笑非笑。
“不会吧?”大庆瞠目:“这蠢女子…”
“是你蠢吧?”幼成笃定地目视着他:“为避嫌,她走了两小时你才回来。亏你想出这么下作的办法,算什么,慰籍我?”
“呦!老板,你冤死我得了!这怎么能怪罪在我头上?”大庆摊开双手直顿足,做百口莫辩之状:“我在外逗留是因为找人繁难。她的勾当与我无关。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跟我说包了饺子给您吃,我说这敢情好,您这儿整好缺个服侍的人。怎么,没吃饺子吗?”
吃了,吃太多,一时消化不良。幼成断定这里头有大庆穿针引线的功劳,大庆以己度人,自己是风月场所常客,以为男人贪图女人的,不过就按倒睡觉那一套。
莫不也有点私心考虑,打一开始,大庆就不赞成虹影与他的来往。
“你下次再为我拉皮条试试!”
“不敢,再不敢…”这不是承认了吗?大庆忙改口:“这事真与我无关,这么多年了,贼婆娘还贼心不死,我怎么料得到?”
为与宋烟生撇清关系,贼婆娘这样的刻薄词都用上了,幼成不置可否,他始终同情烟生是个可怜人。可不能排除可怜人做糊涂事,虹影那边他可经不起一点点差池。
“她认识虹影,而且好像知道虹影和我的关系…”
“什么?”大庆大吃一惊。
这一惊吃的真切,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旁边的圆杌上,急促地,大庆道:“这怎么可能?娄小姐和您的关系在我们这边,除了您,只有小路和我知道。我是绝对不会与她吐露半分的,我知道她对您虎视眈眈,怎么会跟她提这茬?再说了,她不是我们十分信得过的人。要么…”
要么小路?大庆回忆道,尽管三令五申地对他严命,此事只能烂在肚子里。
小路之所以受到幼成重用,原因之一是嘴紧。不过嘴巴再紧,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只怕有些架不住八大胡同长大的宋烟生,从那销金窟学来一手威逼利诱的好手艺。
“我去拷问那兔崽子去…”大庆霍地站起身。
“不忙。”幼成一直观察大庆的动静:“未必是他,三姐前天留守连升班时见到了虹影…”
“见到了?”大庆嘴巴张成一个椭圆的蛋形:“她对我说连只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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