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40
并没有加上敬语的称谓,自然的令我怀疑他是不是早就在心里排练过不知道多少遍。
“我是来取车的,我的车是今天就可以来取了吧。”
“对的,安室先生……”
我下意识地着重了一下我的敬语使用,认命地顶着灼热视线去取出文件,带着他向车库走去。
只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事务性地和我完成了交接工作,从我手上拿过车钥匙,临走之前他终于说出一句:“桃野,我今天下班后来接你去波洛。”
“啊?啥,你干啥?”
他说的太过理所当然,我先是发出了呆傻的疑问声,都没打算解答我的疑问,行动迅速的实在不太像话的安室就开着车走了。
???
在原地被留下只能愤然cos黑人问号的我的心情有人考虑过吗?
*
虽然很想找个借口赶紧开溜,但总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当面说清楚才好,老实地等着下班。上次来的很早的安室今天来的并不及时,这刚好给了我喘息的时间,但直到太阳都向着地平线沉下,我也没能等到安室。
这什么意思?等了足足一小时有余也没能在公司的门口见到安室,给他发的短信并没有回音,实在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也没有什么人接,只有可怜的语音信箱。
本来对于这种鸽子的行为,我应该是直接气的大骂他一通然后直接回家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前不停闪过战损的马自达,还有某个夜晚刀刃反射的寒光。莫名的惶恐自内心生出,我最后还是认命地踏上了去波洛咖啡厅的路。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不在那里,出了什么事,哪怕过去之后扑了个空,我的内心也好歹有着一丝侥幸。
*
从工作地点赶到米花町的路实在有些远,等我赶到波洛的时候,残留的夕阳颜色都已经被夜幕吞噬的一干二净。街上的商店有些甚至都早早的关了,譬如挂着“close”字样的波洛咖啡厅。
盯着那个挂牌,我叹了一口气,心更加沉下一点,我刚打算转身离开,眼角余光却突然打量到了咖啡厅的内部。
那几乎是漆黑一片的空间里,月光和街灯的微弱颜色好像勾勒出一个人的模样。
瞬间转身,我用力一拉咖啡厅的大门,果不其然那扇门并没有锁上。
我冲进了这个漆黑的空间里。走的近了,我更加确信在咖啡厅的角落座位上好像趴着个人影,咖啡厅外车辆流动,车灯的光线一瞬之间流转在狭小空间里,把那个人的浅色头发照的明亮。
“安室先生!”
我赶紧跑上前,那个人影好像根本感觉不到我的到来,只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恐怖和忧虑顷刻挤满了我的心脏,但这些情绪很快因为一股刺鼻的味道被打的稀薄。
随着距离的缩短,那刚刚进门的时候还被咖啡压住,因而不觉得浓郁的酒气就把我给呛到了。被这刺鼻的味道给熏的咳嗽起来,我这才注意到那个趴在桌子上,仿佛不省人事的男人的身边是好几个酒瓶。
“什么人哪这是!”
气的都想恶狠狠地揍他一下,我打量了一眼他桌子上的酒瓶,东倒西歪的玻璃瓶子大部分都空了,只有离他最近的那个还留着少许的酒液。
“就因为喝醉了放我鸽子——!!”
我的拳头差一点就要下去了,但我还是忍住了。气愤地使用眼刀想给他来了好几刀,我扭过头想要离开,手腕却被他抓住了。
“……你不要走。”
那音调微弱,语气听起来比起酒呓,倒带着更多祈求感的声音使我不得不停住脚步。
趴在桌上的安室透好像醉的不轻,抓住我手腕的力道失去往日的控制其实有些令人发疼,哪怕是这样,他也只是把脸庞从臂弯里露出一点,只有乞求的声音虽然轻微,在这样的空间里却清晰的不得了。
“你们……不要走。”
那句话可能不是对我说的,我几乎一瞬间就能判断出来。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使他把我同什么人看混了吗,我的大脑几乎瞬间就能找到对号的人。但今天是他的忌日吗,我沉默一下,看着那个趴在桌上,但更像是蜷缩起来的安室。
漆黑之中,只有梦幻脆弱易碎的霓虹灯光勾勒的那个身影。那本该是笔直向前的那身影却以少见的姿态慵懒地缩进沙发里面,明明是个潇洒不羁的模样,只不过却让我想起躲进壳里的蜗牛。
他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只有摸着酒瓶的指尖微微颤抖,被微小灯光勾勒的液体,随着每次呼吸的起伏漂荡出奇异的形状。
这真是非常狡猾。
不论平时多么高傲自大、多么目中无人,给人带来多少困惑和烦恼,只要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露出一点皱着眉,抿着嘴的侧脸,就让我无法做出别的动作来。
“谁会离开?”
对于那个答案其实心知肚明,但我突然很想从他的嘴里听到那个已经过去的故事。
“可以告诉我吗?”
坐在他的沙发边,我听他断断续续地描述那果然是与那已经逝去的几位逝者有关的故事。他此刻还在摇晃着酒杯,并且把液体送入口中,他不是个被人玩弄的布偶,或许命运正在掌握着他,但他看起来明明很好。
可我看着他,却只看见在刺骨的冰雨之中,有个苍白又憔悴的灵魂,跟他坚毅的外壳不一样,那灵魂之火摇摇欲坠,撑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