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过两年就能告老还乡的户部尚书脚步缓慢,看着士兵们身上的盔甲,目光惊疑不定,“陆大人,陈大人,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甲衣有些眼熟?”
礼部尚书陈大人沉重的点了点头,“安大人没有看错,是谢家军的盔甲。”
几人面面相觑,看着近在咫尺的太和殿,不知道还要不要进去。
谢家已经被满门抄斩,谢家军也被打散了充进别的军队,这些盔甲原本已经不可能再现世,可现在,他们的的确确又回来了。
宝相庄严的金銮殿,同样黑衣黑甲的冷峻男子坐在龙椅上擦着剑,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却无比森冷,一双眸子乌黑深邃,更是带着刻骨的寒意。
三位老臣心惊胆战的走进大殿,看到他的脸就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额上冷汗止不住的往下冒,“太……太子殿下……”
夭寿了,这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陛下的荒唐,所以让太子殿下死而复生替天.行道?
行的好!行的好啊!
谢云钊冷淡的看着他们,擦剑的动作没停,淡淡开口道,“带三位大人去偏殿。”
偏殿,先他们一步进宫的大人们,还在为死而复生的太子殿下抱头痛哭,至于生死不知的老皇帝,管他去死!
殷鸣镝抱着心上人大步闯入,轻手轻脚将怀里的人放在地上,拍着他的后背慌乱的解释道,“不是坏哥哥,是你哥哥,你亲哥哥,谢云钊你快说句话啊!”
龙椅上坐着的冷峻青年放下手里的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殿下,看着裹在狐裘里的少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离开皇宫的时候璟言还没有出世,根本不记得有他这个哥哥,就算母亲曾经提到过他,他又该怎么解释消失的这些年?
殷鸣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好友的帮衬,在少年人质疑的目光下,绝望的放弃了挣扎,“好的,你哥哥都是坏人,是我傻,小乖最聪明,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以后肯定不和坏人做朋友了。”
谢云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傻:大舅哥!你说句话啊大舅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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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谢云钊看着对他全然陌生的弟弟,抿紧了唇说不出话,璟言不亲近他也是应该的,他离开京城时这孩子还没出生,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哥哥,怎么可能让他亲近。
更何况,在世人眼中,他早已是个死人。
冷峻青年握紧了拳头,试图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可那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大衍太子早在十几年前就病逝在宫里,璟言和寻常孩子不同,他若直接解释当年的真相,这孩子未必能听懂。
单纯只听不懂也还好,怕就怕这孩子把他当骗子,此后更不肯再亲近他,
狗皇帝!都是那狗皇帝的错!
谢云钊垂眸咬牙,恨不得将那枉为人父的狗皇帝碎尸万段。
当年,狗皇帝还只是个皇子的时候,并不是最有望登上皇位的那一个,他母家不显,又不受当时的皇帝的重视,若无意外,这辈子就是个闲散王爷了。
然而他不甘心当个闲散王爷,所以处心积虑营造出低调踏实的形象,在一众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兄弟之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后来,他又想办法求娶了将门谢氏的女儿,设计将所有可能和他争皇位的兄弟排挤出朝堂,没有了竞争对手,他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下一任皇帝。
皇族子弟没有长的丑的,皇帝年轻的时候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再加上他会做戏,就算谢家心有疑虑,也还是在皇后的祈求之下将她嫁到了深宫。
谢云钊是嫡长子,刚出世就被立为太子,在皇帝没有暴露真面目时,他这个太子可谓是万千宠爱,帝后感情和睦,大儒来教他习文,名将来教他学武,身边来往的都是名士,天之骄子也就是这样了。
可是假的终究是假的,皇帝对皇后不是真心,对这个不得不立为太子的儿子更不是真心宠爱。
谢氏掌握着大衍八十万兵马,兵权是先帝亲自给的,皇帝能当上皇帝,和他娶了谢氏女也有很大的关系。
历来为将者都为皇帝所忌惮,飞鸟尽,良弓藏,皇帝坐上了皇位,对谢氏的防备更是一天多于一天。
谢氏知道皇帝忌惮他们手中的兵权,在先帝逝世时就主动提出交出虎符解甲归田,奈何皇帝想要的不光有权利,还有君臣相得的名声。
本朝自开国起,谢氏便一直镇守边关,他们用血换来中原百姓的安居乐业,在民间的声望极高。
皇帝就是再想收回虎符,也绝不会在刚登基的时候就动手,他要当个天下人都称赞的明君,而不是没有容人之量的伪君子。
后来边关外族进犯,大军防御不及丢了好几座城,这时又有人弹劾谢氏,说他们和北方蛮族勾结,所以才使得边关百姓遭此大劫。
那人拿出来了很多证据,皇帝大怒,不顾皇后的哭求,以谋逆叛国之罪将谢氏满门抄斩,之后从谢家书房里和蛮族来往的书信,库房里搜出来的大量金银,更是将通敌的罪名死死的扣在了谢氏族人身上。
母族出现这等丑闻,他这个太子当然也不能幸免,谢氏满门抄斩的当天,废太子的诏书也送到了东宫。
心高气傲的少年人一朝从云端跌落,接受不了打击重病逝世实在再正常不过,虎毒不食子,没有人想到皇帝连宠了多年的亲生儿子都能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