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4
殷鸣镝轻轻拍着想哭的心上人,将人抱到塌上裹严实,生怕他真的哭出来,“小乖不哭,我们不要哥哥了,哭了就会生病,生病很难受,不哭啊乖。”
顾璟言眸中的泪珠摇摇欲坠,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来,只是执拗的拽着大傻子的衣袖,“不要哥哥。”
“不要哥哥,我们不要哥哥。”殷鸣镝小心哄着,在心里将狗皇帝骂的狗血淋头,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皇宫将人大卸十八块。
要不是那狗皇帝不做人,小乖的母后怎么会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如果丈母娘还活着,大舅哥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小乖要大舅哥在天上陪着丈母娘,他就是有再多解释也没法再说出口,总不能让他的小傻子觉得人死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觉得娘亲在天上,好歹能留个念想。
少年人身子弱,经不起情绪波动,刚才喝的汤药也有安眠的成分,折腾了一会儿后很快开始昏昏欲睡。
殷鸣镝心疼的捏捏心上人没有几两肉的脸蛋,把斗篷脱下将人塞进被窝,厚厚软软的被子还残留着热气,少年被严严实实的裹起来,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困了就再睡一会儿,安伯就在旁边,我让安伯过来陪你好不好?”
顾璟言迷迷糊糊点点头,口中依旧说着,“不要哥哥……”
“好,不要哥哥。”殷鸣镝小声安抚着,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大舅哥啊大舅哥,不是小弟不帮你,实在是小乖不愿意接受,小弟也实在没办法了。
帐篷里安安静静,少年很快便睡了过去,殷鸣镝给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走出帐篷,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让自己冷静下来,去隔壁寻来安伯和云二青,让他们俩都去里面守着。
有云二青这个大夫在,小乖有什么不舒服也能立刻解决,借来借去的太麻烦,回头和大舅哥商量商量,直接把人让给他得了。
大营驻扎在城外五里处,谢家军和蛮族士兵分开驻扎,粮草供给也分的清楚,不是说谢云钊和殷鸣镝互相防备,而是他们的食谱不太一样,全放在一起士兵会有意见。
谢家军昨天直直闯入皇宫,宫内禁军和城门守军没有多少抵抗便举手投降,皇城的将领并不贪生怕死,只是几位老将认出了谢家军的盔甲,以及那黑甲玄衣面如冰霜的将领。
谢氏被满门抄斩时离现在还不到二十年,当时许多朝臣现在也不过不惑之年,仍记得那个天之骄子般的太子殿下。
没有人敢对当年事情提出质疑,就算他们知道皇帝处置谢氏的事情上过于急躁,只看到那些不知真假的证据就匆忙问罪,极有可能会造成冤案,他们知道谢氏满门冤,无辜被废且病逝宫中的太子殿下更冤。
太子离世时已经不小了,就算过了十几年,也能依稀看出当年的影子,守城的将领看到率军直逼皇城的谢云钊,要是不明白当年的所谓病逝是皇帝要除掉这个儿子而弄出来的假象,也就白活了那么多年。
虎毒不食子,他们那位荒唐的皇帝陛下,为了拿回兵权,竟然能忍耐那么多年,灭了谢氏满门还不够,连亲生儿子都不肯放过。
为君者当宽宏雅量,如此可怕的皇帝,就算太子殿下不杀回来,瞧着外面那一波又一波的起义军,京城只怕也撑不了几年。
守城的将领对如今的局势看的很清楚,军中的粮饷已经很久没能准时下发,各地的税收也被乱军劫的干干净净,国库只出不进,粮仓里只剩下储存不当的坏粮,冬日严寒,将士们的棉衣不是棉衣,只是两层夹着黑心棉的布料,稍一用力就能撕成碎片。
禁军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驻守各地的地方军。
如今天下大乱,驻守各地的军队可能也是乱军的一部分,朝廷没法让他们吃饱穿暖,为了活下去,落草为寇的兵绝对不在少数。
京城人口上百万,如果试图攻城的是别的乱军,为了城里的百姓,守军也会拼死抵抗,他们守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城贵族,而是他们自己的妻子儿女。
然而,所有抵抗的心思,都在看到谢家军熟悉的黑甲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谁能想到当年镇守边关、保百姓安稳的谢家军,有朝一日会调转矛头,朝他们自己的京城动兵呢?
守城的将领们只是稍作抵抗,便放任训练有素的谢家军进入京城,比起皇宫里醉生梦死的皇帝,他们更相信那位出类拔萃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也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谢家军进城之后没有惊扰百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皇宫控制住,血甚至还没有皇帝心情不好时杀大臣时流的多。
谢云钊策马进城,留在城里的副将赶紧迎上来汇报情况,“公子,军师在宫里待了一夜,到现在都没出来,您还是去看看吧。”
谢家军军师谢景明,谢云钊的表哥,那是真真正正从满门抄斩中被护送出去的谢家遗孤。
云大青愁的整夜都没敢睡,他们进城之后首先控制了禁军,然后开始按照军师给的名单清算那些作恶多端的佞臣,等他回过神来,军师已经带人进宫了。
军师身上压着满门的仇,平时看上去再温文尔雅,看到仇人时也不可能冷静,弄死几个皇子不当紧,真把老皇帝给宰了,接下来可能会坏事儿啊。
谢云钊眸光微沉,让云大青继续按着名单抓人,然后挥鞭朝皇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