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5
白清胧:“……”血槽已空!
在南夏,女子的地位不比大燕十分之一,境内百余城镇都遵循男准女卑,未出嫁的女儿循旧例遮面,不得父母允准,不能以真容示人。
上到公主,下到贱奴,无一例外。
蓦地想起偷东西的正事,白清胧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梗着脖子再往里探。
清香袭人,脸贴着青纱床幔,一股陌生的冷香扑面而来,浅淡清甜,似山巅雪蕊放春,她脑袋“嗡”一下找不到东南西北。
香气俘获了所有神经。
白清胧以前有个习惯,每次逛商场,经过大牌香水的新款货架,她都会一个不落全买,作为香水狂魔,曾经迷恋过雪杉苏,海盐潮雾,冬波拉眼泪……
现在,当闻见苏见雪的香气——
白清胧内心:“垃圾们,再见。”
货比货得扔。
床幔盖不住香气,盈隽香气长了勾子般撩拨她,里面仿佛缀着千年的寒蕊和伏竹的幽香,沿着肌肤毛孔浸进心底,她的心脏缩成了一团。
巧了,那方要找的帕子就放在苏见雪枕边。
白清胧单腿挤上了人家的床,鬼使神差地捻起绢帕,低头把绢帕凑在鼻子前,从头发丝到脚后跟,细细起了酥麻。
她不由眯眼,眼里一片惊艳。
书里曾写苏见雪天生体香,但因为平时与人相处疏漠,旁人没有机会闻见,而大皇女在御花园捡到苏见雪的帕子,闻香着迷,之后才对苏见雪生了兴趣。
当时看书的白清胧:“切,也太没见识了。”
现在,白清胧激动到哆嗦:“嗷呜,太好闻了叭!”
她仰着小脸撅了撅嘴,握紧手帕生怕被谁抢了去,甚至猫哭耗子假慈悲地对大皇女暗道一句“抱歉”。
阿姐,妹妹对不住你啦。
勾着笑取下帕子攥在手里,小心脏为半路截胡成功而热血沸腾,大皇女股票没有手帕可捡,就是逛烂御花园都与苏见雪无缘。
帕子到手,快撤。
白清胧躬身轻手拨开床帘,刚要窜下床溜号跑路,微弱的光线从床幔外面透进来,她突然一拍小脑瓜。
哎呀,千算万算差点漏算。
苏见雪如果有两条帕子怎么办?
悬在空中的脚猛然收回,小狐狸一觑眼,双膝跪回到床板上,腾出两只手,用小嘴叼着那方帕子,床里没亮光,小心翼翼仅凭指尖摸索检查。
苏见雪的床榻宽度能容三人。
白清胧大气不敢出,一路摸索向上,床尾翻了翻没有,床头枕下摸遍也没有。
为保万一,艺高人胆大,她抿紧唇瓣手脚放轻,居然捻指掀开被子。
被子里也没什么热气。
因病熟睡的苏见雪身穿月色单衣,呼吸均匀,双手自然垂在两侧,如墨青丝铺在枕间延绵,单衣交领中露出一小片雪色肌肤,从头到脚薄薄一层衣服,哪里都不像能藏住东西的。
这便好。
她心满意足地捻回被子。
彻彻底底放了心,白清胧这才歇了口气,捏了捏绷紧的眉心,因为紧张背后已经憋出细汗点点,冷风一晾,屋内又没有炭火,从脖子到背脊都感到凉飕飕刺寒。
嘶——冷冷冷。
她一缩,心道苏见雪睡得死,便恬不知耻地把手伸进苏见雪被子里取暖。
可手心笼在被子里半天依旧冰凉。
白清胧没想到绣花被子中看不中用,根本不聚热,宫内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腌臜,大概看苏见雪落魄,就逮着劲儿糟践人家。
堂堂一国的公主,生病无人问,连床被子都是黑心棉。
她叹了口气,水嫩嫩的狐狸眼瞅着苏小可怜,把心一横,自作主张将尚有余温的脚丫伸了进去。
以前高三住校,冬天下了晚自习,她和小姐妹坐在床头继续挑灯夜战五三,漫长的夜,就她脚丫最暖和,小姐妹又夸又赞,可受欢迎呢。
被子里总算有了暖气,白清胧惬意看向苏见雪。
暖床妹妹贴不贴心,嗯?
床上,戴着面具的苏见雪清冷孤傲,连睡觉姿势都说不出的风华绝代,一丝微光落在银质光华的面具上,像深不见底的银湖落辉,荧荧照亮小狐狸的眼睛。
她呼吸一热,心间挠痒……苏见雪到底长什么样呀。
重度颜控喉头滚了一滚。
白清胧抱膝,露出两只乌亮的眼睛,此刻只有她和苏见雪,而苏见雪又风寒昏睡,面具这种不足挂齿的小障碍……
呐呐,就看一眼。
有贼心又有贼胆,白清胧叼起手帕壮胆,凑了上前,腾空的双手兴奋地捏住面具边缘,稍微往上抬了半寸。
这回罪恶的手没得逞,腕间一紧,她被苏见雪当场捉住。
苏见雪忍耐到极限,实在不得已,声音淡淡病气:“五殿下,凡事适可而止。”
白清胧:“……”吓到褪色。
她嘴里含着的帕子当场掉了下去,绢丝擦着苏见雪面具滑到雪白的脖颈里,微微惊起一圈湿热。
捅破窗户纸的苏见雪不再装睡,握着白清胧的手腕支身坐起,面具之下,深邃眼里寒色如烟。
苏见雪疏漠中带着客气:“五殿下自重,看上什么与我说一声就好,我自当差人送到您宫中。”
白清胧心里慌乱,面上却仍然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