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五十点圣母值100
“明明他们抛下我、遗忘我那么久,我却到最近才接受事实,认清现实。”
“这就是真实的我。”余沂楠深吸口气,“我以为埋头工作兼职加班到深夜会得到充实的人生,但没有。我以为骑着摩托车去郊外疯狂兜风能让我忘却一切变得勇敢,但也只是假象。”
“末世,我见到你,我其实很多次想抛下你。我觉得你冒险,你太善良,你会拖累我,我讨厌拎不清的圣母,讨厌过分善良到愚蠢的人。但我什么都没能去做。”她的语气愈发轻了,像一层层撕开自己的皮,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我恨的是我自己。”
余沂楠停在了原地。
她垂着头,整个人好像都失去了活力。她无比清醒地认知到她自身的缺点与不堪,被动陷入这深渊,被泥沼拖着下沉。
她明明……早该与过去和解。她早该放弃不切实际的妄想。她不该追寻那不可得的人生圆满。
郑艺是很讨厌支教与鸡汤的。她根本不想当什么心灵导师,能心血来潮对余沂楠说出那段话,就已经不可思议。
她近乎漠然地继续朝前走去,身后脚步声早已停下。忽地,她蓦地站定,转身看向那孤零零站在林中的身影。
“你在等我去救赎你?”她冷冷开口,“还是打算成为森林的养分。”
“余沂楠,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靠你对自身的无力憎恨?还是对你前半生的全然否定?”
当然不是。
那些被她说出口的缺点,偶尔也会变为另一组反义词在她身上体现。
“正常一点。”余沂楠听到郑艺这样说。
零一听到这个最不正常的人这样说。
它懵懵懂懂地察觉到郑艺的某些想法,在逐渐无趣的相处过程过,那矛盾又坚韧的灵魂在某些时刻本能爆发出的勇气,大概是很迷人的。
“我这样……是不正常的吗?”余沂楠低声问,“或许我确实病了。”
“……”郑艺终于迈步走过来,她抓起余沂楠手腕,拽着她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走回去。
余沂楠踉踉跄跄地跟着,差点被树根绊倒。但郑艺根本不管她是否能跟得上,只拽着她走。
一直到走出树林,郑艺一指在道路上盘踞的树根和缠绕在各个建筑上的藤蔓:“烧干净。”
余沂楠晃了晃脑袋,她看着手腕上的红痕,终于从那窒息的情绪中浮了上来。她努力集中精神,将那些颓废负面的想法暂时屏蔽,专注令火焰在她掌心燃起。
“精准控制。”郑艺抬起手,一指那缠绕在路灯上的藤蔓植物,在下一瞬,那植物表面被寒冰覆盖。只随她意念一动,寒冰碎裂,藤蔓也跟着碎冰一同割裂,落在公路上。
余沂楠皱起眉来,格外专注地将火焰分化出来,令一小簇火苗沾上覆盖墙壁的爬山虎,控制着火势一寸寸地“蚕食”起来。可即便如此,只要她心神稍一放松,那火焰便将墙壁烧得黢黑。
冰凝而成靠椅出现在路中央,郑艺随手取出一件羽绒服垫上,直接坐了上去,转手就取出一颗硬糖塞进嘴里,咯嘣咯嘣咀嚼起来。
[你是在用这种方法让她发泄出来,不再胡思乱想吗?]
‘我想让她没事别烦我。’
[……]零一一时语塞。
它安静下来,就默默看着郑艺坐在这儿,看着余沂楠努力地将异能控制至细微处,试着让火焰与温度全都收放自如。
这种细微处的专注控制对精神力的消耗是难以想象的大,不过坚持了十分钟,余沂楠就有些分神了。但她余光只是瞥到郑艺身上,很快又集中起精神来,有些吃力地继续将火焰不断压缩,令它一点点去燃烧藤蔓叶上的尖尖,努力去控制火焰燎卷的速度。
半个小时,脑海中的精神刺痛便令她难以再集中注意力了,别说精细控制,连再度凝出火焰都困难。她唇色泛白,在一阵阵针扎的刺痛下,脑子里渐渐回想起自己对郑艺说了些什么。
她有些失态地以手抚面,精神上的疲惫与刺痛拉扯着她的神经,余沂楠感受到痛苦,开始后悔刚刚那些话。
她确实,不该是这样的。
她是怎么孤身一人活到现在的?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的事情。郑艺也没有安慰、陪伴甚至是对她坦诚的义务。
归根结底,三个月的相处,在虚幻的假面之下,她与郑艺……并没有太深的联系。
她享受着郑艺对她的好与照顾,享受那一声声“撒娇”般的姐姐,享受与郑艺相处时,这人全心全意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伪装。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与保护,甚至令她生出几分“我是特别的”错觉。
明月清辉,分外温柔。只是放眼望去,才知这月光并非落在她一人身上,方知这明月不过镜花水月,虚假幻影。
痛楚自精神蔓延至躯体,余沂楠颤抖着摊开手掌,那虚虚实实的火焰终于再次凝实,于她掌心跃动。
破碎的现实,破碎的人生。余沂楠盯着掌心的火焰,她越是催动能力,脑海中的刺痛便愈剧烈,从细密银针变为锋利刀片,凌迟着她每一寸神经,阻扰她集中精神。
这也算是一种保护机制。在痛楚下,能力者往往不会在濒临极限后仍固执地去催动能力,疼痛会令他们更难将能力发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