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我最好朋友的婚礼
爸爸妈妈离婚的时候他哭,顾向年欺负他的时候他哭,奶奶去世的时候他哭,连腰腹上挨了一刀他还是哭。
他想要坚强一点,坚强到能微笑着面对世界,可人好像生下来就被定制了形状,换多少种外表,内心里仍旧是最初原始的光源。
熟悉的大手,熟悉的拥抱,顾向年把他护在胸口,轻轻拍打着后背。
“再试一次吧,你要是觉得难受,就站在原地,我会努力朝你走,我会走得快一点,这一次让我来找到你。”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这就是缘。
陆宇宁最后也没答应顾向年的请求,他实在不确定,是因为那一夜远离工业文明的电光,还是因为抑郁症药物两三天的缺席,而导致自己泪流满面。好景从未降临,他不敢再去相信。
温煦和钟南的婚礼办得中规中矩,陆宇宁作为伴郎并没有劳累许多,毕竟天都不是新人的故乡,这一次也不是婚礼主场,匆匆走完酒店的流程,只是图个便捷。
而后所有人转移战线,从天都回了江城。
陆宇宁和顾向年自然也跟着走了一趟。
也不知道是鬼使神差还是心有所期待,陆宇宁没有让拖着行李箱的顾向年去住酒店,而是带着他回到了桃李园。
舅舅程才有了女朋友,挣到钱买了一套二手房便带着外婆搬了出去。桃李园的老房子又空荡荡起来。
陆宇宁推开防盗门,一切好像都没有变,一切好像又都变了,
记忆里明亮整洁的客厅灰败陈旧,大片大片的地方被遮灰的布料盖住,电视墙上挂着的母亲的照片静静地看着回归的两个年轻人。
陆宇宁推开生锈的玻璃窗,望向窗外的远山和不远处山脚下种出一畦一畦青绿的菜地。
从前广阔的江城落在眼里,已经是个偏远落后的小城,城里城外的记忆也都破碎不堪,禁不起捡拾了。
“先等我一下吧,收拾好房间,你再整理行李。”
陆宇宁挽起袖子,和十五岁时候每天做的那样,拿桶接水,清洗家具和地板,顾向年就跟在他后面,帮着搬动沉重的柜子桌椅。
夕阳的黄昏洒在阳台的地板上,草木干枯只剩下泥土的花盆一排整齐地摆在小木架的隔板上,那时候陆宇宁想着等母亲出院了,就要把这里都种上花,如今空闲下来,却没有办法在抽出时间照料这些脆弱的生命了。
锁上门一起出去买菜,华灯初上,菜市场里商贩们无精打采地守着冷清的摊子,陆宇宁挑拣着看起来比较新鲜的青菜,顾向年就在一边学着。
“玉米怎么挑呢?”
他弯着腰蹲在一箩筐包裹在草叶里面的玉米面前,好奇地问陆宇宁。
二十七八的人了从来没逛过菜市场,只会在超市的架子上拿打理得漂漂亮亮的精品蔬菜,许多常识也没有,看陆宇宁翻翻捡捡看不出门道,新鲜劲来了,拉着菜摊老板问东问西的。
也亏他衣着光鲜、气度不凡,不然光问不买,被问烦了的菜贩子说不定就要赶他走了。
踩着薄暮的寂寥,两个人大包小包的回了家。
空置了几个月的厨房又亮了起来,陆宇宁用勺子舀了一点土豆炖牛腩的汤汁,尝了咸淡,看着小区里熟悉的百家灯火,有种奇妙的轮回感。
好像自己不管走了多远,终究还是要回到这个家的。
而另一边的顾向年就不太好受了,拿着一袋子荷兰豆撕着老筋,不得要领,撕到一半就撕断了,还连带着把一整个荷兰豆都撕成了两半,看着不够美观就要扔到垃圾桶里。
“我来吧,你去等着吃饭就行了。”
陆宇宁实在不忍心他糟蹋食物,接手了剩下的那些食材继续麻利地处理起来。
左右没有自己能做的事,顾向年靠在壁橱旁的墙壁上,看着陆宇宁低头细心地劳动着,心里生出一种愧疚感。
“我还以为自己挺能干的,还夸下海口要照顾你,现在才知道自己那么没用,都是你在照顾着我。”
桀骜不驯的少年时代,是不允许自己有不足的,他总要和陆宇宁争成绩第一名,争游戏谁最强,争谁更喜欢谁。
如今看来,未必是自己真的厉害,而是有人并没有争胜之心,而多了一点温柔。
陆宇宁手上动作一顿,自嘲地笑了一下,
“除了这些小事,其他你都比我成功啊,这些琐碎闲杂,换个人一样都能做的,你要是真的需要,请个保姆就可以解决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向年却从背后抱住他,
“可你是不一样的,你做的,对我来说都是不一样的。”
第178章 我最好朋友的婚礼
顾向年的指腹刚好压在左腰的伤疤上,直接导致陆宇宁略感不适地挣开了他的怀抱。
水池里的青菜被冲洗得浮浮沉沉,比长在土里的时候青嫩漂亮,也不过是无根浮萍,随缘聚散。
哗啦啦的水流声没让顾向年失落太久,他很清楚地感受到,陆宇宁被烙伤一般的躲避反应来自于哪个地方。
他也不气馁,说好了会给两个人都带来幸福,那就不应该再只在乎自己的感受。
“能告诉我,那天她们说的,你被人捅伤的事吗?”
之前温煦不肯告诉他原委,他忍住疑惑没问,这两天稍微找回一点温情,那些不安和误解又重新浮现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