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母慈子孝
“要几次三番地放出去,待耗子逃出一段后,再不紧不慢地抓回来。”
“如此这般,要戏弄上个三五次,待到把耗子折腾够了,最后再一口吞下去。”
“有人不喜狸奴,便是觉着它生性残忍,连进食都如此可恶。”
“可我倒觉得,这法子实在是精巧,”程既微微偏过头去,嘴角挤出一个小小的笑涡,“一口气吃了有什么趣儿呢,要每次给一点儿希望,叫他好好挣扎一番,再收回去,这样才能多疼几分,叫人在一旁看着,心里头也痛快。”
“你是说,”谢声惟明了了他的意思,“这杀手便是你第一回将人放出去的契机?”
“正是呢,阿辞当真冰雪聪明!”程既不正经地在人脸颊上捏了一记,“到时在堂上,阿辞便同我一道,好好儿地遛一遛那几只耗子。”
“小程大夫好手段,”谢声惟笑着,也伸手要去捏他的,“老天保佑,我从未得罪过你,不然哪一日将小禾惹恼了真出了手,只怕要被折腾掉半条命去也不止。”
“何止半条,”程既扬起下巴,做出副不讲理的样子来,“你这一整条命,既是我救回来的,便合该都归了我。”
“所以可以时时刻刻注意着,替我好生存着。便是有一日要收了去,那也只能我来收,旁人碰都不许碰一下。”
“是是是,都是小禾的,”谢声惟瞧着他神情可爱,禁不住伸出手去,从那一片白皙的下巴滑过去,一直划到耳根处,声音放得极轻,透出满溢的温柔,“谁要都不给,只给你。”
程既素日里油嘴滑舌,偏偏最耐不住谢声惟着意来撩,一不留神耳根就红了一片,瞧着也不似耀武扬威的狸奴了,反倒成了只小兔,不大好意思地低垂着头,乖乖任人去摸。
“本来就是,”程既很小声地嘀咕道,“那日害得你跪了那么久,我没叫她们十倍地跪回来已然算是留了情的。”
“嗯,我知道,”谢声惟轻声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
“才没有,”暗藏着的私心被戳破,程既止不住地羞臊,又强撑着嘴硬道,“我是为我自己,只有一点点儿才是为了你。”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圈着,比出了很小的一点儿来,“喏,就只有这么多。”
“那便多谢小禾,”谢声惟在他发鬓上很轻地亲了一记,“肯费心分出这一点儿来给我。”
“好啦,”程既有些慌乱地伸手抵在他胸膛上,将他往一旁推了推,低着头,口中只道,“不要啰嗦,快些做正事才要紧。”
第71章 母慈子孝
院子里最偏僻的厢房中,桐儿被关了一夜,手腕用麻绳绑在身后,口中用一团布巾堵着,鬓发凌乱,神情委顿,再不复先前盛气凌人的模样。
瞧见程既推门进来,她口不能言,只用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后者,里头怨毒的光芒箭一般地往人身上刺。
程既不以为意,上前几步将她口中的布巾拽了出来,随手丢去地上。
桐儿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先前在口中塞着的不知是哪个臭男人用过的汗巾子,脏兮兮臭烘烘的一团,熏得她几欲作呕,偏偏手又被绑着,拿也拿不掉,吐也吐不出,当真不知这一夜是怎么熬过去的。
布巾虽然取了,但唇舌依旧发木,极不灵活,桐儿愤愤地朝程既啐了一口,弯着身子大口大口喘气,又止不住地呛咳着。
程既站在那处,居高临下,冷眼瞧着她的狼狈,待她略缓过劲儿来,才冷声开口道,“我来见你,是给你最后一个活命的机会。”
“只看你自己能不能握住。”
桐儿抬起眼来愤恨地盯着程既,声音嘶哑着道,“收起你那副嘴脸来,少在这儿假惺惺地装好人。当我会上当吗?”
程既嗤笑一声,“难不成到了此刻,你还指望着你那不中用的主子来救你?或者是觉着,你做下的事不足以丢了命去?”
“我若是你,就会聪明些,好好儿地听着接下来的话。说不定还能替自己争来一线生机。”
“逞勇斗狠,一味地嘴硬,最后害得只有你自己。”
“罢了,懒得同你废话,我只问你,”程既的手背在身后,不自主地暗暗攥紧,声音如常道,“你昨晚说的,‘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住’,是什么意思?”
桐儿愣了一瞬,似乎是在回想这句,随即脸上慢慢浮出笑来,笑容愈来愈大,最后甚至笑出了声来。
一夜滴水未进,她声音本就嘶哑,这时刻意地笑着,更多出一份尖利,像是夜间枝头的枭鸟啼叫,听在耳中只觉毛骨悚然。
程既紧蹙着眉头,盯着她瞧了片刻,低声喝道,“你疯够了没有?”
桐儿这才慢慢收了声,脸上笑意不退,一双眼突兀地发亮。
“想知道啊?”她带着那副诡秘的神情道,“你跪下来,朝我磕三个响头,我就告诉你。“
“罢了,”程既平静道,”是我糊涂,你这疯婆子又知道些什么。”
“疯言疯语,自来是做不得真的,我也不必同你在这儿耗时间。”
桐儿呲着牙,只管笑着朝程既喊,“怎么?怕了?我还当你多替替那娘儿俩操心,有多挂心那个病秧子,连磕几个头都不肯,还论什么旁的?”
“几个头而已,你若果真践约,别说三个,三十个三百个也磕得,”程既不受她的激,沉声道,“可你如今,不过是拿人取乐,困兽犹斗罢了。我做什么要如了你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