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红绡帐暖
“怎么了?”谢声惟忙问道。
“疼,”程既只垂着头,捏着谢声惟的指尖,声音很轻地抱怨,“阿辞好凶。”
“罚的这样重。”
“都肿了。”
口中说着,像是怕人不信似的,又将下巴抬起来,凑近了叫人看。
谢声惟的呼吸微微一滞,手指不自觉地蹭上去。
瞧着似乎是比先前要肿了些,颜色又艳,配着眼前人刻意做出的可怜神情,倒真像是受了欺负一般。
“下次……不会了,”谢声惟低声哄他,顿了顿,又怕说不清似的,忙补充道,“下次我会轻一点。”
“怎么不说下次不亲了呢,”程既将手搂在他颈项之间,凑去耳畔,气息温热地拂过去,“不亲了,岂不是一劳永逸?”
“不要,”谢声惟低下头,下巴在程既头顶轻轻地蹭了蹭,“舍不得。”
“好罢,”程既仰起脸来,在他下巴上亲了一记,“那便只好我多受些委屈,迁就阿辞几分了。”
“谁叫我们阿辞生的这般好看呢,由不得人不疼你。”
“又乱说,”谢声惟垂下眼,正对着程既眼底融融的笑意,茸密的长睫映着灯烛,很轻地扑扇两下,像是生了灵识的蝶翅,直直飞到人心头上。
“不及你好看。”他轻声讲,说得平缓又笃定,不容辩驳的语气。
“古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程既眨了眨眼,带一点狡黠道,“如今在阿辞眼里头,我是不是也要胜过那时候的一帮子美人了?”
谢声惟失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是,西施貂蝉,杨妃昭君,加起来也及不上一个你,这样可行了?”
“唔,有这么好看呀,”程既就势鼓了鼓脸颊,“那我猜阿辞一定是爱极了我。”
不等谢声惟应答,他又抢着道,“那阿辞今晚可要好好疼疼我才是。”
口中说着,佯作伸了个懒腰,“我累的狠,现下只想好好地沐浴一番,才能解乏。”
他一双眼定定地瞧着谢声惟,唇角微微翘起,“还要阿辞同我一道沐浴才好。”
屏风后。
水雾蒸腾,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程既同谢声惟面对着面,一只胳臂绕到对方颈后,松松地挂着,另一只手臂浸在水中,不知在做什么,水面上只有一圈圈的波纹荡着,逐渐往四周泛去。
谢声惟将眼微微阖着,胸膛起伏得剧烈,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气息逐渐变得粗重,连浴桶中的水声都掩盖不住了。
突然,他猛地伸手,攥住了程既的手臂。
“嘘!”程既凑上前去,很轻地在亲在他的眼睛上,辗转朝下,从鼻梁,脸颊,再到嘴唇。
“阿辞松松手,我才好叫你快活。”他同谢声惟唇齿贴着,话音出了口,便顺着对方的口一路溜了进去。
话虽说着,可那握着他胳臂的手似乎半点都没影响他。
程既看着眼前人脸上一点点地浮现出了红晕,抓着自己的手也渐渐失了力般地放松下来,心里头生出些奇异的满足来。
到了最后,谢声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将他搂过来,狠狠地亲了上去。
唇齿厮磨间,怀里的人口中逸出一点轻吟,谢声惟听在耳中,却不自觉地更用了力气。
他想要将这人揉碎了,含化了,每一寸都同自己融在一处,再分不开。
第65章 红绡帐暖
内室里亮了半夜的灯烛终于熄了下去。
红绡帐中,程既同谢声惟躺在一处,一个偎在另一个的怀里,隔着胸膛,两颗心渐渐跳动到一起去。
程既抬起手,盖到谢声惟的眼睛上,“明日里还有一场大仗要好好打呢。”
“今夜要好好睡。”
掌心下的眼睫微微颤动着,轻轻地扫过去,莫名带了些暧昧的痕迹。
谢声惟伸出手去,握住了程既的手腕,指腹在那一小块儿凸出的腕骨上蹭过去,碰到手腕上的一点凉意。
是程既腕子上戴着的玉镯。
谢声惟认得那镯子,色泽浓的很,绿得像一汪水。
阿月姑姑同他讲,说幼时娘亲抱着他的时候,他总盯着那只镯子看。一双眼睁得圆圆的,眨也不眨,约莫是喜欢极了。
娘亲那时便逗他,说这镯子是要存着,将来给他娶媳妇使的。
于是他偶尔也会想,想着面前有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来做他的小娘子,柳叶眉,杏核眼,笑起来时嘴角有小小的涡。雪白纤细的手腕子上,翠绿的镯子在很轻地晃。
后来逐渐大了,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身子却一日日地衰败下去,病得昏沉,连醒着的时候都愈发短了。心里头被一碗碗的苦药浸透了,苟延残喘尚且不易,便也顾不上再去想旁的。
世事难料,最后带上镯子的人,不是什么小姑娘,却是他委实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
若是当初能料想到镯子终有送出去的今日,那些过去的苦日子也许就不会那样难捱了。
程既的手腕较旁人的细一些,少了几分硬朗。许是多年拿笔写方子的缘故,掌根处磨出了一小块茧子。
戴着镯子时,倒别有一番好看。
玉镯莹润,腕骨伶仃,昨夜那双手在自己身上作乱,那只镯子便跟着在眼前来来回回地晃,最后模糊的视线里只剩下一弧抹不掉的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