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雪人
院门扑的一声在她面前合上,越满掌心托着红豆糕,有些焦虑不安,但问话无门,只好将红豆糕又悄悄放到门口,最后扣门。
“爷爷,下午偷喝了点你酿的梅子酒,我说醉话了。”
孟神医背靠着门,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听到动静后缓了好久,确定人走了,才轻轻又拉开门。
月亮的银辉撒在整片山谷,静谧又孤寂,很像他遇到谢知庸的那天。
门口处,静静放着一摞红豆糕。
孟神医将那些红豆糕拿进去,合上了门,月光于是照不进来了。
*
越满直到临睡前都还在想着这件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没有办法,只能又爬起来写信给笔友。
一封写完,她才稍微放了点心,回到床上,终于隐约有了点睡意。
她原以为,这次是信又会像石沉大海一般,就算有回信,也就是寥寥几笔便谈其他。
没想到这次的回信还要比新年来得更快些,她在三天后拿到了回信。
而信件里的第一句话,也和她猜测的大相径庭。
他说:“我知道谢知庸和他的关系。”
第16章 雪人
谢知庸母亲为半魔,父亲是名门侠士,两人喜结连理后就隐居起来不问世事。
十七年前,妖魔大举攻进,道法精进的修士派了一波又一波,都没能将魔王除下。
生灵涂炭,满目疮痍,百姓岌岌可危。
谢父谢母不忍看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黎民,二人与众多修仙门派联手,在冰原和魔族大战。
那是一场很浩大的厮杀,修士折了不少人,魔族也损伤惨重。两边僵持不休,谢父谢母或许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深入敌营。
最后,魔王死在二人剑下,两个人却也再没回来。
在通天的血雾里,魔族退了兵,隐居下界。年仅七岁的谢知庸,在百姓庆祝胜利的欢呼声中,永远地失去了爹娘。
孟神医原先只是明净宗妙春堂的长老,出诊受伤的修士的时候,看到了在乱葬岗中找寻父母遗物的小孩。
他哭红的眼红肿着,蹲在战场残骸里,手指扒拉着焦土。
一声不吭,秋风吹过,他的背影单薄又纤瘦。
孟神医贪财好酒,为人行小善,也做小恶,一生没干过什么大好事。
看到这小孩,孤零零的,凄凄又惨惨,第一次有了做件大好事的念头。
他守在他隔壁,好几个时辰过去,小孩才把东西找到,他又默默地陪小孩给父母立了衣冠冢,甚至那碑都是他花了大半生积蓄打的寒玉碑,据说能保佑他们下一世平安顺遂。
他收了谢知庸做孙子,和他说知恩图报,等他哪一天死了,也得给自己打块寒玉碑。
谢知庸没了爹娘,却多了爷爷。
纸包不住火,谢知庸母亲半魔的身份还是被掌门得知,又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几百年前飞升的老祖宗,是他的祖先,他自小就展露不像寻常人的天赋。
掌门长老担心他终有一日入魔叛道,将他关进水牢,欲将他逐出门派。
那天的雪很大,孟神医在大殿前跪了很久,又耗尽自身灵力把谢知庸的魔气封了起来,才堪堪护住了他。
他拖着蹒跚的步子在雪地里走,看到九岁的谢知庸手脚都被镣铐扣着,沉甸甸的,走的步子都极缓慢。
慧极必伤。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他要叫谢知庸了。
欲言又止,他布满茧的手掌落在谢知庸头顶上,最终,他只是问:“冷不冷?”
孟神医自此独居深谷,同年,明净宗多了些关于深谷的传言,无人再敢入那地方。
谢知庸身负魔气的事情,终究是被瞒住了。
*
越满触到墨迹,寒意一寸寸地从她后面窜上来,激得她好像落入了冰窟。
眼前仿佛还能看到十七年前的事情。
她忙收起信笺,身体却还是忍不住抖动,好像也跟着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日。
越满觉得自己好像离谢知庸黑化的真相一点点近了。
门口忽然响起声音。
她吓得抖了下,打开门——是唐朝然。
唐朝然拎着一顶红彤彤的灯笼,看她兴致不大的样子:“不是你说三十去深谷吃饭吗?怎么还不高兴。”
越满脑子转了几圈,终于想起今天是年三十了。
林晓晓近日睡得不是很好,也老是走神眼底下黑了一圈,但得知去深谷过年还是很乐意,于谣也是如此。
越满眼睛一转,飞快地抢了唐朝然手里的灯笼,先一步走出去。
唐朝然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不甘心地追上去:“你抢我灯笼干嘛?”
越满一避,躲开他,理直气壮:“去人家家里怎么好意思空着手?”
唐朝然:“……”
“你不好意思我就好意思吗?”
“听不见听不见!”越满赶紧跑,顺手拽了下门口等着的林晓晓:“师姐快跑。”
唐朝然吐槽他们幼稚,下一秒却步子飞快地跟着追上去。
红彤彤的灯笼被风卷起来左摇右摆,穗子飘荡。
越满跑出了点汗,见唐朝然真的把灯笼送给她了,在孟神医的院门口真诚开口:“你包袋银子给孟神医,比一百个灯笼都强。”
唐朝然白她一眼:“你知道银子管用还抢我灯笼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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