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师兄的声带断了290
“我辟谷了,自然是油盐不进。”陆昭明抬眸望了望天,瞳孔里好似打翻了浓墨,又苦又涩,长睫轻轻颤了颤,喃喃道了句,“桑桑,快下雨了,让我为你遮风挡雨,好不好?”
他扶着墓碑,缓缓站了起来,将外裳脱下来,盖在了墓碑之上。
一手扶着墓碑,微微垂下头,又声音沙哑地念了声,“桑桑,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以林时桑的角度望去,陆师弟的腰背佝偻,明明年纪轻轻,发间就添了几缕白发,他的双肩颤的厉害,即便如此隐忍了,还是能听见细微的哽咽声。
陆师弟一向同他不合,在林时桑的印象中,陆师弟一直都是娇纵,热情,开朗的,脸上还有几分少年人应有的青涩稚气。
同他初相见时,二人就打了一架。
那时的林时桑做梦都想不到,陆师弟竟有朝一日,视他为挚爱,还在他的坟前,落下了眼泪。
他的泪,落在墓碑上,显得触目惊心。
不一会儿,天上就密密麻麻下起了雨,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很快就将两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林二,我心意已决,你也不必多劝。若是可以的话,今后代替我,好好陪伴侍奉师尊。是我有负师尊威名,竟为情所困。”
林时桑听了,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总觉得事情不应该发展成这样,陆师弟也不应为情所困,画地为牢,将自己封死在此地。
大雨滂沱,整个后山都笼罩在阴沉的雨势里,寒风一吹,更显萧瑟。
雨水把林时桑从头到脚,淋了个透,他身上阵阵发冷,使劲攥了攥拳,好半晌儿才又开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其实,桑桑并没有死呢?”
“……我亲眼看见她掉下了岩浆。”
林时桑干咳了几声,暗暗深呼口气,然后鼓足勇气,正色道:“其实,桑桑真的没有死!”
“你说什么?”
陆昭明转过身来,在大雨中,看不清楚他脸上的情绪,但他的声线颤得厉害,就好像饥寒交迫了许久的人,终于寻到了可以避寒的港湾。
他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询问:“你说清楚些,桑桑……她真的还活着?”
“是的,他还活着。”
“那她现在在哪儿?!告诉我!快!告诉我!!!”
陆昭明突然情绪激动,几大步冲了上前,一把揪住了林时桑的衣领,就好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咆哮:“快告诉我!她到底在哪儿?在哪儿?!快说!桑桑到底在哪儿?!”
林时桑被他揪得快要喘不上来气了,艰难地开口道:“远……远在天边,近……近在眼前啊!”
“我……我就是桑桑,就是那个温柔善良,胆小爱哭的桑桑,是你心目中最美好的那个桑桑啊!”
这几句话吼出来后,周围一瞬间安静了许多。
那揪着他衣领的手,渐渐泄了力道,陆昭明的神情恍惚,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慢慢把手垂了下来。
就在林时桑以为,他已经相信了,并且,还寻思着应该怎么安慰安慰陆师弟,告诉他,这其中只是个误会。
陆师弟却突然伸手,狠狠将他推开。
林时桑没有防备,往后倒退了数步,雨中山路泥泞,他差点狠狠滑一跤,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候陆师弟,脑子是不是有病。
陆昭明却已经抬手指着他,咬牙切齿地骂:“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林时桑:“我……?”
“好啊你,林二!我早就该想到,你对我是贼心不死!从前你就暗恋我,不仅偷我的贴身之物,还藏起来偷偷观望我!”
林时桑:“我?”
“我只当你从前年幼,又好色,好歹也是同门师兄弟一场,打你几顿就算了,谁知你的本性竟这般恶!居然胆敢冒充我那早亡的妻子?!”
林时桑:“我踏马就是啊!”
“住口!不许你侮辱桑桑!你怎配同她相提并论!她是世间最美好的姑娘!你算个什么东西?”陆昭明脱掉靴子,狠狠往林时桑的方向砸来,破口大骂,“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滚!”
林时桑眼疾手快,赶紧往旁边一跳,直接就躲开了,他刚要用桑桑的语气说几句话,哪知陆昭明又骂:“你要是敢模仿桑桑的语气,和我说话,我今天就割了你的舌头!”
“……”
那要不然……他回头找身裙子,再找几盒胭脂水粉,再扮回桑桑?
陆昭明:“你要是敢模仿桑桑的衣着打扮,易容成她的样子骗我,你就死定了!就是天王老子下凡,我也非得弄死你!”
林时桑:“……”
“滚啊!我不想再看见你!”
又一只靴子夹杂着泥土和雨水飞了过来,林时桑偏身躲过,见陆师弟实在是油盐不进。
而且,这雨势也实在太大。
只好先暂时回头,待陆师弟冷静下来,再劝解一二。
无可奈何,林时桑只能冒着雨,撇下陆师弟,一个人灰溜溜地回去了。
哪知才走至半路,迎面就遇见了大师兄。
大师兄见他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撑着雨伞就走了过来。
林时桑随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赶紧道:“大师兄,我刚刚去安慰陆师弟了,但他不听我劝,执意要为亡妻守坟,这到底怎么回事?师尊同意了这门亲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