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75
欧阳睢点点头道:“嗯,都好了。”
瞧着那人直接奔着旁边的灶房去了,临渊本意想去搭把手,欧阳睢瞄了几眼,将他按下道:“不用管,你要是去了,他还不一定肯让你帮忙呢。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咱们一个外人在这这种事情上瞎掺和干什么?”他又为临渊续上一杯酒,“虽说掌门师叔的阳春面做得一般,可这忘忧物啊,还属你酿得香醇。”
临渊了然,看着杯中酒道:“真不用帮忙吗?”随后见晏江澜提了个木桶出来,将衣袍丢了进去。“他这是要做什么?”
“洗衣裳咯。”
临渊震惊,夹花生米的手一顿:“他亲自?”
欧阳睢见怪不怪地点点头:“旁人碰不得,碰了就断一只手。”
他没曾想晏江澜还能做到这个份儿上,道:“他来真的?”
“我看是。”欧阳睢望向晏江澜,笑道:“看样子是没吃到,隔那儿烦着呢。”
他确实没吃到,那小子在楼上折腾了半响,使劲儿的撩拨他。他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那里经得住那般诱惑。转念一想,柳飞莺准是会像在海棠林那一次提上裤子不认人,而且还醉着,他定会忘。由此,他也就不想了。
临渊颔首:“晏宫主真是定力惊人啊。”
后续洗澡漱牙全是晏江澜一人承包,为了让他睡得舒服一些,他还住到了隔壁那间竹已深不要的房间。
——
竹已深坐在马车里听见车后有动静,果不其然那声音从车顶开始响得厉害。指甲划在木板上,嘎吱嘎吱了好一会,他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进来吧。”
那人从车窗翻了进来,从怀里掏出许多名贵的珍珠,项链,女子的耳坠,玉扳指,还有几本疏通筋脉的心法。
他心里叹口气,忽然有些莫名的伤感,见他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道:“谢天地,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你总把这些东西全都塞给我,那都是人家的。你无端拿别人的东西,这样是不对的,知道吗?”
男人脸上表情瞬间沉了下来,干枯的手指摩擦着手中的珍珠项链,往竹已深面前又递过去。
竹已深默默地盯了他一会,问道:“最近没好好吃饭吗?”
都瘦了这么多。
谢天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哑声道:“吃…了。”
“可是你也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看这鹤炎城都被你搞成什么样子了?你每次去拿了别人的东西,深更半夜我就要挨家挨户的给送回去。而且,我过几日便要走了,往后,谁帮你再给你收拾这些烂摊子?”
只听竹已深要走,他忽地急了,拽着他的袖子使劲儿摇头:“阿然,不要走,不要走!”谢天地哀求着,珠宝也扔了出去。
谢天地如今也有个四十好几了,心智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年轻时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走了许多偏路。
他自有了什么好东西,都要留给竹已深,可现在竹已深已经快要成年,况且他身家富裕,更不会要他偷取之物。不管如何劝解,谢天地总是不听的。
他看着谢天地怀中的珠宝,怅然失落,最终作罢。将东西都收拾起来,递给驾车的黑衣家仆。这些东西都是要还回去的,他行动灵巧,送了许多年,也习惯了。
“小叔。”竹已深还是这样叫了他。“以后不要再去拿别人家的东西了,好吗?”
谢天地皱眉,听见这声小叔时似乎记起了从前的一些事,他脑海里不断闪过暗器机关,黑暗潮湿的地下水牢,污秽不堪的恶水没过他的口鼻,直直教人生不如死。
他眼底晃然,痛苦的抱着头,开始不自觉的用手抠着马车。
竹已深不忍见他这般,最后还是伸出手去安抚他。不料,他又疯起来,嘴里呼喊着“还给我,还给我”。眼下再去碰他,一定会受伤,好在他终究没有伤到竹已深,从行驶中的马车上翻窗跳了出去。
他这小叔的命格,是真的不好,命运多舛,寄人篱下。也不算寄人篱下,要说的话,应当是被别人鸠占鹊巢了。
更夫最后一次打更,柳飞莺迷迷糊糊地醒来了。眼皮抬起,望着床帐滞了会。他果然什么都记不起来,隐约知道,自己醉酒。伸出手习惯的向身边探去,空无一人。他倏地坐了起来,还是没有人,床的另一侧也没有人躺过的迹象。柳飞莺再次看向自己的里衣和亵裤,干净又新。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身上的衣裳一定是晏江澜替他换的。
那人,却头一次在他醒来时不在身边。
柳飞莺提起靴子,随手套了外袍还未穿好就要去寻他的身影。
走到一半,都推开了门,又停住脚步。
我为什么要找他?
我干嘛找他?
找他做甚?
于是折返回来,给自己斟茶一杯,喝了几口。天是灰蓝色的,朦朦胧胧的晨间,夜晚的露水挂在树叶上,窗外的画眉鸟已经开始鸣叫。
半杯茶不到,他还是抬脚推开了门去找他。
说来也怪,这人整天在自己眼前是就觉得烦,突然不在了,又不习惯。
寻着就到了楼下,他已经穿戴整齐,罩青烟兰花绣流云纹广袖长袍。只是再衬着他周身气质,不像什么好人,明明是文人雅士之感,到他身上便是成了个衣冠土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