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34
他倏地低下头,脑袋充血。
抵达苗疆时,原本放晴的天空突然响起雷声。
霎时,大雨如注。
柳飞莺掀开车帘,看着外头的景色变了。草木变得更加茂盛,周遭的树木变得十分高大,耸入云霄。树上藤蔓缠绕,像一张网,繁杂,密密麻麻,从树木底端向上攀沿。
藤蔓上长满倒刺,似针尖,呈红褐色,看起来便剧毒无比。
谁知这时,晏江澜靠了过来。他伸出手臂压在车框上,在他身后将圈住他,却没碰到他。
耳边风声雨声夹杂着各种草木被雨滴敲打的声音响起,沉闷的空气中散发出泥土的味道。就在此时,晏江澜的气息扑来,将他包裹起来,就像是松山上的雪,雪意涔涔。
“别碰,那藤蔓有毒。苗疆称“血蔓”,中毒者会七窍流血而死。”他温然道。
柳飞莺点头,小声道:“哦。”又问道:“那这个呢?”
他抬手指向草丛中一片盛开的紫色小花,四周雾气缭绕,乍一看,那一片紫色的花就像是在雨中泛着淡淡的光亮。
晏江澜歪头,挨着他的脸问:“那个?”
柳飞莺转头,与他视线重合,他的眼中倒映出一片红。
柳飞莺迅速扭开,咬唇道:“那片紫色的。”
“鸢尾花,无毒。”而后,他问道:“你喜欢吗?”
柳飞莺放下车帘,端坐着推开他:“嘁,我一个大男人喜欢什么花啊,我不喜欢!”
他点点头,半抿微笑:“哦。”
少顷,看着暴雨,柳飞莺问道:“今晚我们住哪儿啊?我见这里全是毒草树丛,何况还下着大雨,苗疆有客栈吗?”
晏江澜敲了敲马车:“到了吗?”
欧阳睢喊道:“主子,就快到了!”
“这里,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晏江澜问道。
柳飞莺挠了挠手心:“…是,我家嘛。估计,是有的吧?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我受了伤,忘记了许多事情,何况苗疆在外这么多年,我也不曾来这里。”
“今晚将就一下,苗疆没有客栈,只有…庙宇。”他说着,又道:“绝情花生长在悬崖峭壁,一般多长于瀑布之下。植株通体雪白,花瓣有毒,所以只取花蕊入药。”
柳飞莺眨眨眼:“事不宜迟,那我现在就去找!”
说罢便要起身翻窗下去,被晏江澜一把拉回来道:“外头下这么大的雨,你急什么?何况我还没说完呢。”
柳飞莺顿道:“哦!那你说吧!”
他默然片刻,道:“不过这绝情花与情花毒本是同根同生,所以,它门光从外表上来看,长得一摸一样。”
“那要如何分辨?”
“想要分辨,只能有一个办法。”
柳飞莺全神贯注,看向晏江澜,不漏一句话。
“是什么?”
只见晏江澜垂下羽睫,再次睁开,像白日阳光下那只蝴蝶一样,扇动翅膀翩翩起舞。
“需要,中毒者的喜欢之人的心头血,方可辨识。”
柳飞莺一听,诧异地喊道:“什么?心头血,还是心仪之人的心头血?晏宫主,你莫不是在骗我吧!我上哪里去找什么心头血心上人?你若是早些说,我就不来什么苗疆了!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
晏江澜掸去身上飘进来的雨滴,双瞳微抬:“自然,如果你不用这个办法也行。也可以试试自己的运气,说不定能蒙对。”
话毕,外头雨声愈发强烈,马车很快到了一座废弃的庙宇。
欧阳睢一下车就打理好了一切,又生起篝火开始烤他们身上打湿的衣袍。
柳飞莺想了半天,莫名心虚的故意不看晏江澜。休息没多久,外头响起马蹄声,一匹白色骏马在雨中奔跑,直到停在破庙门口。
来人身着绿色衣袍,配有长剑,束发带冠。
柳飞莺一见有人来了,便将斗笠带了起来。那人走进来,拱手道:“诸位英雄,在下岑如颜,路过苗疆突逢暴雨,故此想借地躲雨,待雨停了便自行离开,多加叨扰了!”
晏江澜那冷冷的声音响起:“请便。”
随后,他慢慢走到柳飞莺身旁坐下,众人围着篝火,听着屋檐上落下的水声,一声不吭。直至柳飞莺冷不丁的打了一声喷嚏,他挠挠鼻头,透过白纱看着火苗窜得越来越高。
那男人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响亮,中气十足:“这位公子想必是受了凉风,我这儿刚好有解风寒咳嗽的药丸,若是不介意的话…”
柳飞莺抬头,下意识看了晏江澜一眼,又转头对着绿衣公子道:“多谢兄台。”他接过药丸,捏在手心,又看向晏江澜。
那人接着道:“我见两位公子气度不凡,敢问师承何门?我家就住在苗疆前方的关山道,要是各位不嫌弃,等雨停了,去我家做客可好?”
柳飞莺应声道:“在下,柳,柳莺。”他顿了顿,想着这位公子应该不是什么江湖人士吧,虽问何门,也恐怕是他们穿着不似寻常百姓。便又道:“无门无派,只是在江湖行走的普通人罢了。”
绿袍公子颔首,盈盈笑语:“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原以为公子是青鸾山的弟子,见你们仙资玉貌,定是修道高人。”
柳飞莺最喜欢听拍马屁了,他抿起嘴角,道:“兄台谬赞了,那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