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要付款，乌善小客气了一下，说不用啦，反正过了赏味期都要销毁处理的。他当真了，搞得乌善小也不好意思再要钱。
　　“道长稍等，我再给你装一盒冰淇淋，想吃什么口味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柯道长微微蹙眉，神情肃然，“但是，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那就装一些酸奶红提、开心果和奥利奥的吧，装满。”对于菜单，他早已如数家珍。
　　乌善小擦擦手上的精油，准备去装冰淇淋，却见柯道长拿起香薰蜡烛把玩，用冷漠的语调对白清波说出热心的话：“不好意思，耽误你修行了。来，你继续趴着，我来接替乌善小的工作。”
　　接着叫白清波脱衣，要往他身上滴蜡油，大概以为方才是在练什么功夫，吓得他大叫“不要啊道长”。
　　乌善小慌忙解释，自己是自学按摩，用于积德行善。
　　看监管对象这么努力的工作，柯道长眼中流出几分赞许，接着随意环顾，目光扫过货架上富于创意、造型奇特的前卫产品和宣传海报，耳廓逐渐泛红。
　　“这些东西真幼稚。”他似懂非懂，故作老成地哼笑，抄起一根黑色小皮鞭凌空一抖，“这么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一看就不好用。”
　　白清波低声嘟囔：“道长，这鞭子能调情，你包里那鞭子要命。”
　　“只要你不做坏事，就打不到你身上。”
　　几分钟后，乌善小将装满冰淇淋的保鲜盒套上保温袋，交回柯道长手里。后者淡淡道谢，敛起眸中的喜色，叮嘱他们留意周围的动静，一旦发现苟一生的踪迹，立刻上报。
　　乌善小讶异地问：“他还在逃？管理局不是能根据妖气定位吗，他是怎么掩盖妖气的？”
　　“我猜，他一直藏在一个气场和磁场都很特别的地方。我们找了很多可能的地方，都没找到。”
　　“他究竟犯了什么事？”
　　“说实话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抓他。”柯道长摆摆手算是告别，走出门去。片刻后又折回来，把不小心顺走的皮鞭丢进门。
　　SPA会所，更衣室。
　　身穿淡蓝色制服的俊美男人戴好工牌，用修长的手指弹了弹，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程式化的甜美微笑。
　　“28号技师，乌善小，加油。”
　　前天，他凭借PS做出来的假证、现学现卖的按摩手艺和灵活的口才成功入职，和超高个儿女孩小敏成为同事。技师大半是女性，但会所很乐意招男技师，因为许多男客人会嫌异性力气不够。
　　经过两天的培训，就要正式上岗了。他心灵手巧，什么头部按摩、精油开背、经络舒缓、肩颈特调，全都一学就会，将来在冰淇淋店里摆张床开展副业都没问题。
　　小敏正在更衣室中间的员工休息室闲坐，他们排班相同，今天都是下午四点至零点的夜班。
　　“第一天上班紧不紧张？”小敏玩着手机，朝他笑了笑。
　　“还好，我这人还是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的。”他回以微笑，“也不算大，小风小浪吧。”
　　“刚看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来照顾我业绩的呢。”
　　“唉，小店生意不好做，想练个手艺，将来多条出路，还是你给了我灵感呢。”
　　乌善小绕到她身后的饮水机，接水的同时偷瞄她的手机，见她正对着满屏的未接来电出神。都是被系统拦截的，同一串数字。
　　他默记号码，坐进角落的单人沙发，先把自己的社交账号性别改为女，随后搜索添加了小敏的男朋友，在好友申请中写道：“你好，我是敏姐的同事，有些事想告诉你。”
　　等待对方通过验证时，他与小敏闲聊，有意聊到前天晚上在酒吧说过的情感话题。
　　他轻声说：“我知道，我一个外人不该多嘴，你别嫌我烦人哈。我还是觉得，你该对你男友坦诚相告，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而不是直接把他推开。”
　　“唉，再说吧。”小敏苦笑，“我猜，他差不多想开了，都已经整整两天没联系我了。”
　　“那你主动——”
　　“12号，28号，上钟。”休息室外传来领班的召唤。
　　靠，这么快就来活了？
　　乌善小整整工作服，和小敏一起穿过走廊，来到静谧典雅的包房区，走进一间双人房。空气中暗香浮动，音乐缠绵，颇具设计感的布置与暖色调的配色结合，令人宁静舒适。
　　两个男人刚完成沐浴，正趴在按摩床交谈，全都是三十多岁的模样。
　　其中一个大嗓门儿的，纹个黑色满背，是只吊睛下山猛虎。下山虎为觅食饿虎，突出一个“闯”字，看来是个道上混的大哥。
　　“卧槽，可真tm高啊。”纹身哥调侃小敏一句，接着朝乌善小招招手，“我叫的男技师。”
　　后者微笑着迎过去，点燃静心凝神的香薰蜡烛，准备按照套餐内容开始服务。纹身哥指指后背，朝他递了个眼色，“可别像没吃饭似的啊。”
　　他比个OK，表示自己一定尽力服务好。
　　他笑了笑，用极低的音量轻柔地说：“接下来，让我带您享受来自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冥想六种感官深层的愉悦放松，让身体与灵魂来一场旅行。”
　　然后，他拿起碰铃，在悦耳的轻灵铃音中说：“请您闭上眼睛，开始冥想。感觉到能量随着铃声被唤醒，在身体里流动，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