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反水的大灰狼29
怎么回事?
新时代采取规范化管理,僧侣道士都需考试注册,持证上岗。做法事、黄箓斋、布阵都要提前报备审批,像伏魔阵这类侵犯妖权的早已叫停,基本只在执法时才用。
天翻地覆的眩晕感中,乌善小听见男人俯在自己耳边轻声说:“抱歉啊,先飞。是我提醒了王强,让他随便找个了自学成才的野道士。不过,你比我想象中弱好多。”
“你他妈——”
“嘘,歇一会儿吧。”
混蛋,坏蛋,王八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乌善小目眦欲裂,拼命蹬动僵硬的双爪,试图用筷子粗的腿踹死这个男人。而后脑袋一歪,昏迷过去。
淡淡的晨曦,从洞口泻入。
浅山岭第一美人醒来,歪在石榻上使劲伸懒腰,嘴里轻声哼唧。肚兜缓缓上移,露出光嫩的肚皮。一红一白,格外夺目,如雪映红梅。
十郎故意学他,也伸懒腰,亮出白森森的利齿,和铁钩般的指爪,本就庞大的身躯显得更魁伟。
“你精神多了,睡得好吗?我这洞府是不是很舒服?”山美穿好昨日改制的喜服,坐在洞口梳理一头及腰青丝,望着停在外面的花轿。
等会儿,把轿子上的红布拆下来留着,骨架当劈柴烧。然后,去山脚劫道。回来后,美美地泡个热水澡,动手琢磨新衣服的样式。
至于三餐,随便吃点果子就好。啊,真是充实的一天,要是好友在就更好了,也不知外出云游探亲的野云渡大肥鹅何时回来。
“我饿了。”十郎说。
山美用手指捋顺头发,随意绑了绑,不耐地瞥它一眼:“谁叫你一顿就把兔子全吃了?今天吃素吧,吃得清淡点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不要,去给我找吃的,不然我就吃你。”那狼像是故意找茬,无事生非。
“别支使我,这是我家,不是你的狼群。”山美故意不再搭理它,拿起掸子和抹布,哼着小曲儿里里外外地清扫,“草儿青,花儿笑,我是一只快乐的小小鸟。蝉儿鸣,牛儿跑,谁都没我起得早,嘟噜噜噜……”
片刻后,他问道:“你大名叫个啥来着?”
“温寒。”它立起脑袋,颇为严肃,“因为,我外冷内热。”
“噗——”山美掩唇一笑,“不好听。”
它冷冷反问:“浅山岭第一美人就好听?”
“你不觉得,这里面包含了很多内容吗?一说名字,别人就知道我住在哪,有什么特征,免得多费口舌介绍自己。”
这倒是叫人无从反驳,它像狗一样双目微眯,吐出舌头笑了笑,躺回地面静静养伤。我的天,笑得可真难看啊,山美心想。
咔嚓,咔嚓。山美衣服半脱系在腰间,甩开雪白的臂膀抡动斧子,把花轿劈开,化整为零。劈到一半时,座位下竟然掉出一个小布包。
打开一看,赫然是一本精美的画册。封面上,一对年轻男女依偎在花草丰茂的庭院间,浓情蜜意,交头私语。
“什么什么,三十六,什么……”他不识字,只认得从一到十。他好奇地翻开这本《春宵秘戏三十六式》,啪地迅速合起,面红耳赤。难堪地四下看看,又眯起眼睛缓缓翻开。
其实,这些画很美,并不露骨。色而不淫,旖旎动人。难怪人是万物之长,每天的乐趣真多,不像自己,也就做做衣服、拦路打劫之类的。
山美把画拿给十郎看,后者并不感兴趣,只是淡淡地瞥了几眼。他好奇道:“你是头狼,每天过着妻妾成群的生活,肯定很开心吧?”
“我没有妻妾成群。”十郎摇了摇它沉甸甸的大脑袋,“在你看来,我就这点追求吗?那我和村头的傻狗有什么分别。”
“可是,人也追求这些啊,他们还是万物之长呢。”山美点了点画册上的男女。
“人所追求的,是这些背后的东西。”十郎脑袋搭在前爪,说出的话艰深晦涩,“画上的事,他们年纪大了之后,就几乎不再做了。可是,他们还会厮守在一起,死了也要葬在一起。甚至于,一个先死了,另一个会随之而去。从画上,你只看见春宵一刻,却不知,人能从一刻中体会到永恒。”
山美略感不屑:“我懂啊,市井里的说书人,也爱讲这些东西。痴男怨女,儿女情长。可说破天去,常人也只活短短几十年,何来的永恒呢?”
“那是一种感觉,看不见摸不着。”
他调侃道:“你懂这么多,怎么还让人揍成这德行?”
十郎张开血盆大口,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淡然而对:“流年不利,不小心碰到道士布下的天罡伏魔阵,受了点小伤,所以才被那死和尚捉住了。”
“天刚是谁,他为何要抚摸着你?”山美困惑地歪头眨眼,神态娇憨可爱。
“不是抚摸着,是伏魔阵。等你遇见,就知道它的厉害了。”
中午时,山美提着锄头下山劫道。
蹲守许久,蹲到个赶路的书生。他双腿如蚁噬般阵阵发麻,刚从草里冲出来,就不小心跌了一下,扑通跪在对方面前,口中却凶恶地高喊:“打劫!”
书生没见过跪着劫道的,惊得连连咳嗽,旋即笑道:“我没钱施舍给你,而且我看你遍身绫罗,比我强多了。”
说罢,书生抖抖袖子,几枚铜板叮当作响。山美打量他,揉着腿起身,发现他的确很穷。一双露脚趾的破鞋,一身粗布衣和一个褡裢而已,看得人想接济他一下。